第34章 错棋难回

卫郦攥住林梦的手臂，手中的力道微微发颤，一字一句地说道：“林梦，你觉得，会不会是乌晴那晚替我值班时，出了什么事？”

林梦勉强迈动步子，双腿却如铅一般沉重，几乎无法支撑身躯往前。她的手在微微颤抖，脸色惨白，却始终未能作答。

“林梦，别吓我啊，你觉得，我说得对不对？”卫郦像是抓住浮木般，又急切地扯了扯林梦的袖子。

然而，林梦依旧咬紧嘴唇，神情呆滞，依旧闭口不言。

卫郦心头的慌乱翻涌成潮，声音甚至带上了一丝哽咽：“林梦，你倒是说句话呀！”

虽然直觉告诉她事情不太妙，但在靖王府开始彻查遗失的珍珠耳坠前，她已未雨绸缪，悄悄做了一件能够“先发制人”的事情。那天晚上，为避免牵连到自己，卫郦趁着无人注意，偷偷潜进陆管事的书房，将当值登记册动了手脚——改成乌晴的名字占了她的位置。

毕竟，那天她确实不在靖王府，有林梦作佐证，靖王府无论如何调查，也不可能怀疑到她头上。

然而，此时此刻，她们俩站在肃穆的大殿内，林梦浑身无力地跌跪在冰凉的地砖上，脸色更加灰白。卫郦见状不禁心头一颤，匆忙跟着跪下，噤若寒蝉。

殿内的气氛紧张得仿佛压得人喘不过气来，而许陵在高座之上微微动了动，正要走近将卫郦扶起。正在这时，林梦像是终于积攒够勇气一般，颤巍巍地扬起声音：“大人，您是在查那天晚上宴散后，最后离开观澜阁的侍女吗？”

这突如其来的打破沉寂，让许陵微微一怔。他虽然不知道九殿下为何非得找出这名侍女，但还是如实点头：“不错，我们正在寻找那晚散宴之后进入观澜阁的靖王府侍女。”

林梦深吸了一口气，艰难地咽了咽口水，似乎强迫自己将喉咙里的话挤出来：“我……我不是最后离开的。与我一同回西苑的侍女，可以为我作证。”

卫郦闻言，瞪大了眼，震惊之情写满了面庞，她几乎当场失声：“林梦！那天晚上我根本不在靖王府，怎么可能会是我！阿存……对，阿存可以证明！”

话到嘴边，她忽然意识到，阿存因犯事被罚，此时正因挨了教鞭昏迷不醒，根本无法作证，这才急忙改口：“大人，当值册子上确实也没有我的名字，您不如查册……”

然而，许陵冷冷扫了她一眼后，嘴角微微一扬，带上了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：“姑娘，我们要找的……恰恰就是那册子上没有名字的人。”

卫郦闻声如坠冰窟，身体不受控制地瘫软下去。许陵随即命人扶起她，将林梦暂且带走。

实际上，他们早已查明——那晚当值的记录册上确实没有卫郦的名字，并且确认她当时确实不在侍女们的宿院。只不过，她真以为可以逃得干净，未免太过天真。

林梦被带离时，双膝发软，脑海里一片混乱。她无法平静，因为她清楚，卫郦的遭殃根本不是意外，而是源于她的“自保”。

是的，那晚，她想偷懒早早回去休息，便在乌晴为身体不适向她求助时，毫不犹豫地把责任推了回去。不曾想，这竟然成了后来灾祸的导火索。

——更可怕的是，她深知乌晴一旦开口，难保不会把当晚她和卫郦的一切秘密都抖落干净。

她害怕，害怕贵人们神秘莫测的怒火，因为她明白，哪怕只是间接地触怒九殿下，她也可能落得满盘皆输的下场。因此，她选择了沉默，硬是把所有罪责尽数推给了那个如影随形的乌晴。

回到后院，林梦死死盯住眼前的乌晴，语气咄咄逼人：“那晚当值的册子上，只有我和卫郦的名字。偏偏卫郦当晚不在，所以才替你挡下了所有！你，到底对不起卫郦什么地方？”

乌晴面色依旧波澜不惊，声音淡然如水：“所以呢？”

“所以都是你害了卫郦！”林梦尖声嘶吼着。

乌晴只是安静地盯着林梦，语气平平地指出事实：“替她当值是她自己的要求，至于帮你送最后一次菜，也是你的意愿。”

她语调轻缓，甚至带着一丝无可奈何的痛快，“做下什么事情，就要承担什么后果，这不是很合理吗？”

林梦咬牙切齿，心头愤懑无处发泄：“乌晴，你的良心呢？！前些天卫郦还送了你生辰礼物！”

“哦。”乌晴的回应简单到让人疯狂。

“你真的冷血得令人害怕！”林梦已然开始失控，情绪急转直下，身子微微向前倾去，扬手便朝乌晴的脸扇上一巴掌。

可乌晴轻轻侧身躲开，语气依旧温柔，却又透着凉意：“林梦，我看你……是不是有些不对劲了？”

透过那双目光平静的眼眸，林梦只觉得自己所有埋藏在心底的不安、愧疚与恐惧，都被毫无保留地暴露出来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