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5章 不速之客

裴夜天缓缓打量着乌晴那几乎空无一物的书桌。
冷清的桌面上，仅在角落里放着几封陈芜的信，似乎是她全部的私人物品。乌晴的日子，竟是这般寡淡无趣。

他随口一问：“伤还没好？”

乌晴的声音轻软得像春风拂面：“再过几日就好了。到时候，我也该忙起来了。”

裴夜天点了点头，算是回应，目光在她身上停留片刻，显然若有所思。

乌晴的指尖随意划过那些信封，取了一封信随手翻开。

“这是你的信？”裴夜天并未低头细看，只是随意问道。

“不，别人的。”乌晴的眼中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黯然。信中的内容讲述了陈芜的“可爱”朋友们为她精心准备生日礼物的故事。然而，乌晴心里明白，这不过是陈芜美化出来的虚假愿景罢了。那些与陈芜同住的人，从未送过她什么，所谓的礼物，更像是一种遥不可及的妄想。

她叹了口气，轻声冷笑，不由得设想：不如从卫郦或林梦身上要点东西补偿自己好了。反正她甚至没有所谓的生辰，索性每天都当作生辰一般过好了。

她满脑子想着如何从卫郦或者林梦那里“讨”点东西，却突然意识到——裴夜天居然还在自己身后站着。

“小殿下怎么还不走？”乌晴回头望着他，有些疑惑。

“我在做事。”裴夜天不紧不慢地答道，他并没有明说此刻自己的本体正在靖王府外修补云都封印的裂隙。

“你要不要去看看？”他突然提议，“那里有仙洲灵气引入。”

乌晴心下一惊，脸色顿时僵硬。她不由得联想到，万一那仙洲灵气辨出她的妖气，把她当场斩了怎么办？她忙不迭地摇了摇头。

“身子还疼？”裴夜天目光清冷，却透着关切。

既然对方给了台阶，乌晴索性顺势而下，点了点头。

裴夜天随即起身，转身取来乌晴房间中的药膏：“我替你上药。”

乌晴一怔，抬起一双清澈的眸子，困惑地问：“小殿下，为什么？”

裴夜天语气淡然：“没有为什么。”手上已极为熟练地解开了她手腕上的绷带。

尽管他认出了她的真实身份，但却没有打算点破。他知道，这样的揭穿只会吓到她。

乌晴却本能地退缩，将双手背到身后，微微咬唇道：“小殿下，我才是伺候人的。”

她始终牢记自己的身份：一个在人类世界里小心翼翼生存的小妖。惹不起的，她从不主动靠近。至于眼前的贵人，那更是属于她避之不及的类目。

然而裴夜天只是静静看着她，语气平淡却不容抗拒：“手。”

乌晴咬了咬唇，最终还是将手伸了过去。他的袖袍上还留有淡淡的血迹，这是那日因她而染上的——他的身躯，毕竟是符纸所化。

她低声说道：“对不起。”

裴夜天动作专注，将她的伤口重新处理好，缠上干净的绷带。他的手法虽还有些生疏，但已显得格外耐心，显然是用心记住了上次的不足。

目送她站起身，裴夜天当即化为青鸟，振翅落在她的肩头。乌晴侧过头，目光触及他羽翼上殷红的斑斑血迹，不禁轻声问：“我的血，真的擦不掉了吗？”

青鸟点了点头。

乌晴披上自己的外袍，素色的裙摆垂落在脚背，她低声道：“对不起。”

她明白，妖的血脏污，对人类而言更是忌讳。人妖本就相互仇视，水火不容。然而，对她来说，这一切似乎都不曾引起太多情绪波动。因为她从来不觉得自己能属于人类，也显然不是人类。

她出门时，阳光正烈，春光无忌，靖王府外的喧闹声依稀可闻。然而府内却是静悄悄的——大部分下人都跑去看九殿下主持阵法去了。

然而，在乌晴的院子里，却并不安静。

院角的小秋千上，卫郦低垂着头，正哭得抽抽噎噎。她面前的膝盖上放着一个小小的妆奁，里面装着几件精致的首饰。

“这些都拿去变卖，给阿存治伤，不知道够不够……”卫郦揉着发红的眼角，泣不成声。

林梦站在一旁，口中安慰着，但眼底却已流露出些许不耐烦。她当然不愿在这里听卫郦哭哭啼啼，她也想出去凑祭天阵法的热闹。

就在这时，乌晴推门而入。卫郦听闻声响，猛地抬起头，看见乌晴肩膀上停着的那只小小青鸟，抽泣声戛然而止，目露好奇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