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4章 云卫风雨

薛存低垂着头，低声辩驳：“可是……即便有我在，也无法阻止那妖物作乱啊。”

“闭嘴！”诸征怒声斥责，“云卫的将士难道都是你这样的软骨头吗？担不起责任就该退缩？百姓的安危交托于你，这便是你的回答？”他大手一挥，厉声命令：“来人，将薛存带下去，重罚四十大板，逐出云卫！”

薛存脸色骤变，步步后退，试图挽回：“统领大人，请听我解释！那晚是我相好的女子唤我前去，我才离开驻守之地。这一切都因她而起，是她恶意告发，才害得乌晴姑娘陷入困境！”

诸征冷笑，眼中满是失望之色：“乌晴确实拿了那兔子花灯，但那女子提供情报保护云都，合情合理。而你薛存擅离职守害人性命，却还想将罪责推卸给旁人？！责任无法承担，嘴倒是会辩，增加二十大板！”

随着话音刚落，薛存脸如死灰，瘫倒在地，嘴里连连求饶，可他的声音终究淹没在诸征的再度怒喝中。这六十大板打下去，没有几条命也挨不住。

几日后，靖王府传来了消息，卫郦得知此事又气又急，冲到了乌晴的房间。她推开房门，怒气冲冲地步入其间。

“乌晴！”卫郦看着乌晴冷静的侧脸，咬牙质问道：“你就因为一盏花灯被举报，便去报复薛存吗？阿存被罚得半条命都没了！他被赶出云卫，这一切都是你让人做的吗？”

屋内气氛静得像凝住了，乌晴的眉眼沉静得让人捉摸不透。她没有立刻回应，只是低头专注地观察着桌面上的一只爬进来的蚂蚁，似乎在研究它的命运。直到听到卫郦的咆哮，她才缓慢转过头，嘴里漫出柔软的一句：“嗯？”

“别装傻！”卫郦站在门口，咄咄逼人地喊道，“薛存擅离职守这件事，是我无意间告诉你的！是你利用这件事陷害他吗？”

乌晴脸上浮现一片疏离，她轻声回复：“卫郦，根据你的口供，是薛存自己擅离职守，与我何干？”

“他……”卫郦瞠目结舌，泪水瞬间打湿眼眶，“他确实有过，但你不该向云卫告发他！这一切皆因你而起！”

乌晴神情平静，声音宛如寒冰：“那晚，死去的姑娘本是无辜之人。她的母亲病重却无依无靠，而薛存若未擅离职守，或许还能救她一命。所以，卫郦，我为什么不能说？”

“乌晴，我们一直一起生活，难道你就不能顾虑我的感受吗？”卫郦泪如泉涌，一句句控诉满布情绪。

乌晴眨了眨眼，那双清冷的眸子定格在卫郦身上：“卫郦，那晚你告诉云卫我捡来的花灯时，你又考虑过我的感受吗？”

“可是——可是你确实拿着那花灯！”卫郦语无伦次，仿佛抓住最后的稻草。

乌晴挑了挑眉，声音依然云淡风轻：“而薛存也确实为了你擅离职守，这也是事实。”

乌晴的态度冷硬如雪，言辞如此直白，令卫郦的泪水几乎要滚落得更急了：“乌晴，你是真的恶毒！”

她深吸一口气，像被激怒的狮子一样吼道：“我讨厌你！”

乌晴坐在窗边，没有否认，甚至轻声柔和地接了一句：“嗯。”仿佛是在回应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情。

卫郦转身夺门而出，还不忘摔门泄愤，“砰”一声让屋内又恢复静寂。乌晴的目光重新投向桌面，那只小蚂蚁早已不知去向。

她静静地叹了口气，视线却忽然敏锐起来——她的灵识察觉到了某股熟悉的气息。这是一股清澈却微弱的神识力量。

若是以往，乌晴早已急不可耐地追随这股力量，它意味着阴阳能量，是她从前未曾抗拒的诱惑。但如今，那力量越接近，她越清楚它的来处，是小殿下。

不知为何，她突然平静下来，没有再动分毫，甚至端正地坐好，托着腮等待。

不消片刻，一只青鸟振翅而来，轻巧地落在乌晴面前。

“小殿下。”乌晴轻轻唤他，语气如不动声色的水流。

裴夜天站在她目光所及处，他短暂打量了一下她苍白的嘴唇，心里激起些许复杂情绪。乌晴的眼神如同无人问津的一泓清泉，平淡至极，却隐含某种奇异吸力。那黑白分明的眸色在日光下交织出纯粹又冷冽的视觉冲突，让裴夜天不自觉地忆起她出现在他生命中的场景。

忽然，他低下头，用鸟喙轻轻触了一下她指尖。

乌晴的手指微微颤了一下，似是感到了轻柔的痒意。她侧头看着他，声音轻柔：“小殿下，有什么事吗？”

今日，云都的封印因邪祟作乱终于显现缺口，裴夜天需用祭天大典转化的仙洲灵气修补阵法。仙气丰沛，能够润泽大地、移山填海、驱魔避祸。但封印的问题始终未完全明朗，他心下清楚，这一切都是冲着他来的。然而今日，他来找乌晴并非为了封印之事。“没有要紧事，”裴夜天消散了鸟形，化成人形轻声问道，“只是想看看你。”

乌晴眨了眨眼，似乎被他的闲暇逗笑，却又不动声色：“小殿下，我正在发呆。”她低下头，将自己的状态轻描淡写地描述出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