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3章 青鸟情深

乌晴微微点头，轻声说道：“好。”她的心急于返回靖王府继续操劳，于是追问：“我什么时候能回去？”

裴夜天神色间透着些许沉思，最终答道：“今天就送你。”

乌晴轻轻应了一声，毫无拖延的意味。就在此时，云卫请的医师终于匆匆赶来。裴夜天骤然化作青鸟，悄然落于乌晴病榻的床头，羽翼间隐隐带着未能散尽的血痕，幽静如夜。

医者名唤秋绪，她似乎以为裴夜天已经离开，不曾关注青鸟的存在。她一番细致的检查后，眉头紧蹙，满是不满，随口责备道：“云卫处理事情怎么还如此草率？”

她捏起乌晴缠满绷带的手，目光扫过那隐隐显现的伤痕，继续絮絮抱怨：“这种手法太粗糙。这伤要是留下疤，你可怎么办？”

乌晴有些局促，她轻声回应：“无妨。”勿让别人多费心是她的习惯。她急忙收回手，不想再让秋绪费力。床头的青鸟振翅飞至一旁，乌晴的目光不由自主地随着它移动。

秋绪继续忙碌着，随口问道：“是九殿下带你回来的吗？”

乌晴这才反应过来，裴夜天便是那位云都人们口中的小殿下，那个令万千人难以一睹真容的传奇人物。她轻轻答应了一声：“是。”

秋绪闻言瞠目结舌，一脸难以置信：“天呐！你可知道，云都百姓连想见他一面都难如登天！”她忍不住遗憾地叹气，随手整理着治疗的方子，“可惜啊，小殿下已经走了，要不然我也能好好瞧上一眼。”

乌晴抬眸看向蹲在床头的青鸟，那灼人的鲜血早已将它的羽翼染得难以清洗，即便化作人形，这痕迹也如影随形，挥之不去。她心底泛起深深的歉意，却无从化解。

待到秋绪仔细检查乌晴肩膀上的伤势，眉间又多了几分谨慎。她开口道：“肩背上的淤伤不轻，但脱臼的关节处理得很好。”言语间，秋绪嗅到空气中药膏的味道，忍不住夸赞，“这药膏到是不错，及时处理了伤口，不然等我来只怕会更严重，甚至可能导致手废掉。”

乌晴低声答道：“是小殿下。”

秋绪忍俊不禁，居然笑了出来：“姑娘，开玩笑可不好。九殿下何等人物，帮你处理伤口？定是这里的云卫代劳的，你昏迷中没看清罢了。”

随即，她将药膏和方子推到乌晴面前，叮嘱道：“记得按方抓药，伤好了就每日涂药膏，若有人能帮你上药便事半功倍。”

乌晴接过药与方子，认真说道：“谢谢。”

秋绪离去后，身旁的青鸟忽又振翅而起，在离开前，裴夜天转回身，有些意味深长地问道：“靖王府观澜阁的那晚，你没有当值？”

乌晴怔了怔，眼神略显躲闪：“没有。”

她几乎将那晚的事忘了，只不过其中定有令裴夜天不悦之处，她心底抗拒着承认，以免自身再招祸害。

裴夜天声音更加低沉：“小殿下，你也是看过记录的。那晚，我确实未在。”

裴夜天双眸微敛，盯着乌晴的黑白分明的眼瞳，似是沉思，同时也在探寻答案。他敏锐地察觉乌晴的说谎习惯——眼睛从不眨。

不过，他不急着揭破，轻声嘱托：“好好养伤。我去处理云都那边的事情。”

乌晴低头应了一声：“好。”

说罢，他再度化作青鸟，消失在天空深处，投向云都皇帝的事务。他需协助皇帝修复河底那道因灵气不足而裂开的封印。

乌晴则在第二日被云卫送回靖王府，身体虽见好转，但行动仍旧艰难。

她刚踏入府门，卫郦与李梦正在院内闲坐吃点心，两人看到她时，几乎同时惊得站起。乌晴只是面色苍白地扫了卫郦一眼，随即径直回了自己的房间。她没有多言，许是精力耗尽。

她孤身坐在房内，将熬好的药一饮而尽。明明可以施法疗伤，却不舍得动用积攒的那点能量，这对她未来尤为重要。

她站在镜前，解下衣衫，目光凝视在镜中的自己——遍布斑驳伤痕的躯体，右胸之下的那颗痣已满布血污，轮廓都模糊难辨。她拿起湿润的白帕，擦拭着血迹与污垢，却忽然怔住。

脑海中，浮现裴夜天帮她拢衣时慌乱的双手，那副几乎失措的模样。乌晴的眉间不由一蹙，轻声自语：“他……为什么会这样？”

她无法释怀，也无从明白。然而她暂且安下心来，因云卫有过交代，她伤愈前可以暂时休息，免去繁琐。

与此同时，云卫统领傅周已被革职，新继任者诸征是皇城司调来的，他在裴夜天的提醒下，很快查出一名云卫在关键当夜擅离职守，将其直接押至堂下。

诸征怒气冲冲，厉声逼问：“薛存，那晚你为何没守河边，去了哪里？”

跪在堂下的侍卫薛存手脚颤抖，断断续续道：“统领大人，我……我确实值守了。可是，那姑娘不是说妖物作案吗？若真是妖，我怎么能看得清？”

他的理由太过牵强，诸征冷笑一声，嗓音愈发冷冽：“那姑娘能清楚看见妖物遁入河中，你看不见妖，难道也看不见人？她提着那么大那么亮的花灯，怎会瞒过你的眼？”

他的声音如霜如冰，敲打着薛存的心，“你可知，若非你疏忽，当夜若及时报警，方秀芝的命就能保住！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