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9章 妖影迷雾

“你不说话，是默认了吗？”傅周锐目如刀，语气冷冽。他心中早有定论——即使这起命案不是乌晴亲手所为，她与此事也脱不了干系。

云雾沉沉，气氛凝重。傅周挥手示意云卫将乌晴押下，身旁的管家刘大人凑近低声提醒：“傅大人，九殿下吩咐过，靖王府的下人不得擅自离府。”

傅周冷哼一声，眉心一蹙，斩钉截铁地说道：“就带这个嫌犯走！等九殿下若有疑问，直接让他来我的大牢找人便是。”

他抬眼望向府外，目光沉重，显然已经权衡利弊。靖王府的案子若被皇城司抢了先，那大公主定会从中捞功劳，对太子而言，这无疑是雪上加霜。更何况，九殿下眼下还分身乏术，忙于主持祭天大典，他哪有空与自己争这些闲事？

“带走！”傅周下了命令，决绝得不容置疑。

乌晴就这样被云卫押出靖王府。她低垂着脑袋，没有辩解，没有表态。一片沉默中，她的神情令人看不出丝毫情绪波动。

她心中却默念，不想事情会走到这一步。那些人即便给了她发言机会，也绝对不会倾听她的解释。她懊恼又无奈，脑海胡思乱想着：“如果真的被当成杀人犯……是不是就一定得处斩了？”

她的手臂传来一阵阵撕痛，那是方才被抓伤留下的隐隐灼烧。伴随着伤痛，整个人微微颤抖。

“我听卫郦提起过你。”旁边的云卫突然阴冷开口。

乌晴眼角余光瞟向他，心中判断，此人九成九便是卫郦口中的“阿存”。果然，只听对方继续说道：“她说你古怪得很，说实话，她讨厌你。现在看来，她说得并无道理。”

阿存的语气带着针刺般的刻薄，乌晴未加反驳，只是微微一歪头，墨发如瀑倾落肩头，那黝黑发丝垂至胸口，宛如一道静默流淌的黑色溪流。她叹了口气，暗道：“这世上的人类，向来厌恶妖怪。卫郦的厌恶，没有错……”

毕竟，那绣娘方秀芝的死，也确实牵涉到了妖的踪迹。

行动向来利落的云卫没有给乌晴更多思考的机会，他们狠狠蒙住她的双眼，推着她在幽深的小路中七拐八绕。周围寒意逐渐升腾，乌晴感受到空气的温度在一点点下滑。

不知转过多少道弯，终于，她的眼罩被揭开。昏暗的光线洒下，乌晴睁开迷离的双眼，看到周遭一片阴郁潮湿。她的手脚被塞入锁链，沉重的铁器锁牢她的身体，如铁蛇般攀附着她的四肢。她稍稍一动，便是哗啦啦的金属撞击声。

牢狱内的光线晦暗，仅有几盏摇曳不定的烛火，将黑色的锁链映照得斑斑点点，上面似乎还带着残旧的血迹。

疲惫感从四肢百骸涌来，乌晴双手无力地垂下，踉跄着倒在地上。她自嘲一笑，想到自己不过是靠黑白之气成妖，最怕的便是人族以卑劣束缚之术所造的法器。眼下这沉重的锁链加身，真是运用了她无法反抗的力量。

手上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，乌晴试图动一动手臂，但那浑身缀满了锁链的手腕根本抬不起来。

“装可怜，没用。”阿存在一旁冷笑，目光直刺乌晴，像是恨不得将她千刀万剐。

“动手杀人的时候，你怎么就不见你犹豫分毫？她不过是一位绣娘，家中还有个病弱的老母，你就这么狠心！”他咬牙切齿地呵斥。

乌晴长睫低垂，睫毛翕动间洒下一片深黯的影。她摇了摇头，那清冷又倔强的模样令人生疑。她没开口辩解，始终在心中重复：“不是我……真的不是我。”

她一向尊生命那弥足珍贵的阴阳能量，那是生物濒死时，与世间拉扯出的层层涟漪。乌晴明白它的来之不易，从来不会主动制造死亡。她不屑于，也不愿意做这种事。

阿存见她一副无话可说的样子，只觉更为愤怒。他狠狠甩袖，大步走出了地牢，将牢门冷冷锁上。

铁门关上的那一刹那，乌晴的世界沉寂了。她扫了眼环绕周身的沉重铁链，没有再做无谓的挣扎。眼下的逃脱，显然是徒劳。

她靠向墙角，任由冰冷的铁器贴着皮肤生涩摩挲。

“抓便抓了吧……”她心中微微苦笑，“反正……他们是杀不死我的。”

这一夜，乌晴忍着身体的疲惫与伤痛，靠墙蜷缩着，竟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。

清晨，一阵脚步声如战鼓般逼近。牢房门被“砰”地一把推开，她被连续拖行，直至被带到傅周面前。

在审讯室昏沉的光线下，乌晴的发髻已散，几缕黑发垂落眉间，苍白的面容昭示出内心的超然平静。傅周目光微顿，心里闪过一丝质疑：一个在黑狱中困了一夜的罪犯，居然能保持这般漫不经心的冷静？

“叫什么名字？”他不带表情地问。

“乌晴。”她声音清清淡淡。

“为何杀方秀芝？”傅周将乌晴的名字随意地写在卷宗上，眉头皱得更深。

“不是我。”乌晴言简意赅。

“不是你？那是谁？”傅周冷笑，眼中掠过几分讽刺的光芒。

乌晴深吸一口气，眼神笃定地说道：“是妖，是一只妖怪。它潜进了河里。”

傅周愣住一瞬，随即像听到了一个无稽笑话般笑出声来：“云都？有妖怪？真是笑话！城中巡守的云卫全都说没有异状，你休想狡辩！”

乌晴犹豫片刻，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。她沉默片刻，最后抬眸诚恳地说道：“傅大人，你面前的我……不正是妖么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