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7章 风言风语

陆管事脸色阴沉，显然是被传言搅得心烦意乱，他幽幽叹了口气：“人言可畏，我实在是没办法。”

刘大人却再也压不住怒火，猛地拍案而起，语气霸道而坚定：“若再有人散布这些胡言乱语，我定命人掌他的嘴！”

他环顾左右，那双凌厉的眼睛宛如鹰隼般扫过院内众人，声如洪钟：“整日传些影影绰绰的谣言，胡乱猜测他人私事。听好了！再让我发现是谁传的，我要狠狠严惩！”

在场的下人们无不低头噤声，生怕被卷入这场风波。而此时已躲回房中整理行李的乌晴，心里刚刚暗叹自己的倒霉，房门却被推开了。陆管事和刘大人一前一后走了进来。

刘大人先发了话：“乌晴，你不必离开了。”

乌晴闻言一怔，双手抱紧怀里的包袱，抬眼望去，却见刘大人不屑地扫了她一眼。他的冷漠态度里藏着某种意味深长。毕竟，乌晴的相貌并不算出挑，乍看之下普通得几乎要让人忽略。

“靖王府的规矩由我定，不许随意赶人走。”刘大人随后加重语气，威胁意味更浓，“再有人妄议府中风言风语，我一定重重惩戒，不容毫厘！”

话音落下，他转身带着陆管事扬长而去。院子里重新恢复了寂静，但这安静却带着压迫之感。乌晴茫然地站在原地，手里的小包袱显得更加孤独无助。

卫郦见状，压低了声音，却别有一番带刺的调侃：“乌晴，你的运气可真是好啊......不知是不是连刘大人也被你‘打动’了？”

她轻蔑的笑容刚浮现，旁边的林梦赶紧拽了拽她的袖子，急忙制止：“卫郦，你别再乱说了！刘大人已经警告过了，谁要是再传所谓的‘真相’，他可不是只说说而已！”

两人一唱一和，话语间明嘲暗讽，宛如皎洁的月光沾了污泥。而乌晴只是微抬眼，平静地听着，没有半分波澜，仿佛那带刺的言语从未刺进心底。

“嘴巴生在每个人的脸上，难道还能割下来不成？”卫郦嘴硬一句，却看见乌晴突然点头应和：“确实……那可不妥。”

她语调温柔得让人心寒，像是河畔吹来的冷风，悄无声息却直击骨髓。卫郦忍不住低头摸了摸自己的嘴，生怕那句不无威胁的话成了真。

乌晴的目光从两人身上滑过，似乎在若有所思。终于，她突然提起一个问题：“卫郦，那晚你特意来找我，是有什么急事吗？”

卫郦像是被戳中了暗处的隐秘，下意识撇开头，语气故作坦然：“我和阿存约好了要去府外见面。阿存已经在外面等我，我怕走夜路，才想着叫你陪我一起去。结果你鬼鬼祟祟地不应声，让他在外面等了整整半天！”

提到阿存，卫郦脸上难掩甜蜜神色，那是她的侍卫情人，一个偶尔负责云卫的小队统领的小官。她低着头，指尖故意缠绕胸前垂下的长发，动作轻柔似水，仿佛在回忆一场旖旎的梦。

乌晴默默地听她从记忆深处挖出的点点滴滴，忽然问：“你的阿存，不需要负责街道巡守吗？”她的声音轻飘飘的，却像一根针扎进了卫郦的心。

卫郦猛地跳起来，语气提高了至少三拍：“阿存是统领！哪里需要亲自去做这种小事？乌晴，你不要乱说！”

乌晴眨了眨眼，安静得像湖面。据她观察，阿存显然不是普通侍卫，那晚，他理应站在拱桥河畔，而非徘徊情缘。

林梦见卫郦情绪激动，忍不住出声：“乌晴，你是不是嫉妒卫郦有情人陪伴？”

乌晴微微歪头，显得愈发困惑：“男子吗？但是……男子有什么特殊的吗？”

她的疑问如水滴坠入深空，竟让漫天的嘲讽化为沉默。乌晴眼中的男子，不过是人类的一种生物，就算加诸亲密也毫无意义。

“你自己依附男子也就算了，竟还用此来诋毁卫郦！”林梦怒目相向，护着稍带泪光的卫郦，激烈地反击。

乌晴不予辩解，只默默递出手帕，试图稍作安慰。然而那象征心意的帕子被卫郦甩落在地，她若有所思地看着两人纠结的情绪，不再多言，转身孤零零地走回自己房间。

“人类，真麻烦。”这是乌晴得出的结论。

接下来的几日，她的生活本应再度归于平静。但消失在风中的，是裴夜天以青鸟形态的偶尔探视。她渐渐发现，每当青鸟飞来，总会询问靖王府进出人员的种种细节，像是在查探某个隐秘的线索。

乌晴是个懂得体谅麻烦之人：“小殿下，我愿每日扫大门，顺便替你看看都有哪些人出入。”

她抱着扫帚，轻轻一声，裴夜天的目光锁在她身上，似乎看透了她的心思。

数日后，他回来了，化作人形站在她身前，却带着宣布的语气：“我要离开几日。”

乌晴愣了一下，静静回应：“小殿下，你可以去。”她尾音翘起，仿佛见到远行是件好事。

裴夜天冷冷注视她，在他眼中，这位靖王府的姑娘安静过头，却又呆得刺目。果然，他问出了那晚的隐情：“那日深夜，你是不是去了方秀芝家，救了她病危的母亲？”

乌晴霎时僵住，手里的扫帚滑落地面。他的锐利目光如剑，直指她的秘密。

“不是我。”她企图否认，撒谎的语气却平淡到有些空洞。

裴夜天俯身捡起扫帚，语调低沉：“乌晴，对我不要撒谎。”

乌晴无奈地僵在原地，终于点头承认：“她的母亲病得太重，若不急救，连母亲都会死。”

裴夜天微微颔首，姿态不显亲近，却也无责备之意。他留下最后一句：“无事。”

转瞬之间，他化为青鸟飞远。而乌晴敏锐地捕捉到，他已将邪气所指锁定在那河畔拱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