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1章 夜幕下的柜藏

乌晴的小腿微微一颤，悬在半空，既想离开又不得不作答，最终抿了抿唇，低声说道：“乌晴。”

“乌？什么乌？”裴夜天开口，语调低沉，带着几分探寻的意味。

“黑色的乌。”乌晴如实回应。

“素……是白色？”裴夜天若有所思地补了一句。

乌晴点了点头，不敢再多言，唯恐惹恼了这位主子。裴夜天随手翻开册子，查验当夜的记录。当日，他被靖王府招待，而乌晴则未在当值的名单上。册子上清晰的字迹表明她绝无可能出现在观澜阁。

裴夜天没有再问如何，也没有追究她为何会突然到此。他淡淡吩咐：“你可以走了。”

乌晴松了一口气，扶着窗台准备离开，然而就在下一刻，她透过窗外模糊的光影，看见了陆管事的身影。她的心顿时悬了起来，无从判断陆管事是否会进来，只能迅速寻觅藏身之地。她慌忙推开书房里的橱柜，蜷身钻进去，刚待关上柜门，眼角余光却瞥见书桌上的名册已经被翻开。倘若被陆管事察觉，她恐怕百口莫辩。

就在此时，一道淡淡的符文闪过。裴夜天化作青鸟，翅膀展动间，竟跟着飞进了乌晴藏身的橱柜里。

乌晴几乎要惊叫出来：“小——”但话还未出口，青鸟的翅膀已经悄无声息地捂住她的口，一丝寒凉的羽毛触感令她不敢再发出半点声响。

乌晴无法理解。堂堂靖王府的贵人，竟然也对陆管事心存忌惮？她不再多想，只是默默关紧柜门，尽可能将自己隐藏在这狭小的空间之内。

透过柜门缝隙，书房一角的微弱光线洒落进来，外面的陆管事果然走了进来，身后还跟着一个身影。乌晴屏住呼吸，尽量让自己缩成一团，与角落融为一体。她抱着双膝，一动不动，而肩膀上的细小鸟足也微微颤动，却毫无攻击性。

外界的一切声响越发清晰。陆管事拉开椅子坐下，他的声音低沉稳重：“卫郦，你有什么事？”

站在书桌旁的女子娇声道：“陆管事，您究竟何时才能把乌晴赶出靖王府？”

乌晴听到这熟悉的嗓音，顿时心头一紧，暗自咬了咬唇，将自己的情绪压抑至谷底。

“你提这个做什么？”陆管事的语气透着严厉，“靖王府里的事情，我自有安排。说实话，你们三人中，也就乌晴工作最为认真。”

卫郦却嗤之以鼻，双手叉腰，声音里满是不屑：“认真做事？她能做什么呀？上次写采买单时，厨师让准备鹌鹑蛋，你知道她写的是什么吗？居然写‘安全蛋’，膳房的姑娘笑了我们很久！”

听到这儿，乌晴不禁回忆起那件尴尬的往事。她不识字，只能凭借陈芜生前的记忆，如管事所说，是她自己错了。

裴夜天化作的青鸟静静地注视着她，目光沉稳如水，并未显出半点讥讽或轻蔑。

“陆管事，你能肯定她的能力吗？祭天大典在即，她若再出差错怎么办？”卫郦继续追问，眼神满是挑衅。

陆管事则不慌不忙地解释：“云都的祭天需要许多人手，她去了院子打扫，也是分内之事。之前罚她将院子清扫干净后，才能回去休息。”

卫郦不以为然，冷哼一声，毫不客气地反驳：“陆管事，靖王府这么大，留她有何意义？她的工作连院子都打扫不好，简直是浪费资源！”

陆管事叹了口气，目光微微转暗，却没有继续与她争辩。

双方语气渐渐焦灼起来，卫郦忽然语带讽刺地说道：“您对她这么好，莫不是有什么关系吧？我可早就听到外面的谣言了，若不赶她出去，那谣言可就坐实了。”

陆管事脸色一沉。显然，这些话已经触及了他的底线：“慎言。”

“您这么护着她，难道不是心虚吗？”卫郦得寸进尺，声音越发高昂，她在君临府里有些底气，显然不怕陆管事。

最终，陆管事终于动怒，喝道：“下去！”

卫郦瞪了他一眼，冷冷道：“走就走！”随即愤愤离开。

书房内终于恢复了宁静，而乌晴依然安静得出奇，不曾露出任何特别的情绪。她将头深深埋进膝盖里，沉默不语。心中却清楚，陆管事终归不会真的将她赶出靖王府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