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0章 诡雾深处

乌晴转身就跑，这件差事她可没法接。

“方才不是说过要帮我？”裴夜天一声低唤，稳稳将她止住。

乌晴脚下一滞，心头一阵懊恼。她心想，你竟然还能变成人，现在说话还来得及反悔么？可话已出口，她也只好硬着头皮答应下来。

抱着手中的鸡毛掸子，她慢悠悠地转过身，紧盯着裴夜天，眼神中藏着三分戒备。

“那你就问吧。”乌晴声音柔和，语气却带着疏离，她压低声线，尽量掩盖自己妖族的身份。

裴夜天笑意未显，径自坐了下来，俨然将此处当作自己的地盘。他轻轻提起茶壶，斟满一杯热腾腾的好茶，递到乌晴跟前。

乌晴接过，双手捧着茶盏，暖意透过杯壁渗入掌心。她只是静静等待，不主动开口。

“前些日子，靖王府迎来过一位贵客吧？”他的声音不疾不徐，如同冬日溪流般平静。

“是的。”她回应得简单直接。

“可有哪位姑娘，在宴后迟迟未归？”

乌晴心中一震，心跳漏了一拍。完了，果然有人来查那件事！她屏息，强作镇定，摇了摇头：“我什么也不知道。”

盯着裴夜天，她总觉得这声音似曾听过，但就是记不起来具体是哪一次。她从不刻意记人声或气息，毕竟像她这样的下人，身份低微，记这些毫无意义。

裴夜天微微扬眉，瞥了她一眼，话锋一转：“你看起来很紧张。”

“您是贵人，这点小事对您来说怕是鸡毛蒜皮。”她目光扫了扫他的服饰，心思如电，迅速确认他的来历非富即贵。

她向来对主家的事情毫不关心，只知道一个下人绝不能开罪那些身份显赫的人。

裴夜天抿了抿嘴角，声音依旧不带波澜：“我是靖王的弟弟，排行最末。”

一番自报家门，倒让乌晴更加困惑。靖王府的下人都称靖王“四殿下”，而这位所谓的弟弟，既说自己排行最末，到底是第几她也摸不着头。最末的……应该就属于“小殿下”吧，称呼没毛病。

于是，她镇定行礼，平静唤道：“小殿下。”

这个称呼让裴夜天愣了片刻。他还是个孩童时，会有人这么亲昵地称呼他；可如今，他长大了，身边的人多了敬畏，称呼无不郑重而疏远，“九殿下”成了通用词。而简单的一句“小殿下”，却让他心头泛起一丝未曾流露过的怀旧。

他没有纠正乌晴，只略带冷意地问道：“几日前观澜阁设宴，你可曾出现？”

乌晴摇头，神情坦然：“回小殿下，我那日休息，并未当值。”这话落地铿锵，毫无犹疑。

裴夜天盯了她一眼，见她应对直率，便不再追问，自顾自地化作一道符纸，转眼成了青鸟模样，振翅飞去侦查那藏匿的邪气。

乌晴望了望角落里，他所驻足的小巢，顺手挥起鸡毛掸子，那处陈年蛛网被扫得干干净净。她并未察觉到邪气的存在，只好假装认真地清扫一番，随后提着木桶失望离开。

心底微微发酸，原来今日的意外不仅没抓她，竟还惹来了潜伏在暗中的青鸟。

乌晴赶回自己的打扫地时，夜色渐深。她必须完成工作，否则一定会被管事责罚。

果不其然，陆管事夜里过来了。此人从不翻看职责册子，见谁干活，便认定是谁的任务。

“乌晴，这么晚了，你还没做完？”陆管事声音森然，隐隐带着怒气。

他一向对乌晴颇有好感，原因无他，这姑娘人虽不善言辞，但做事勤恳；可今晚她竟犯了懒，这让陆管事心中微有不满。

“陆管事，剩下的我很快可以完成。您再稍等片刻吧。”乌晴从房中探出头来，礼貌应道，语气不卑不亢。

陆管事冷冷哼了一声：“速速做完！再这样偷懒，莫怪我不客气。”

乌晴点了点头，没有丝毫怨言，利索地收拾完装腾，才回到自己的小院。

靖王府因祭天大典忙得沸沸扬扬，连云都的街市也热闹非凡。卫郦与李梦早早跑出去赏花灯，至今未归。

乌晴错过了膳房做的统一饭菜，倒也无所谓，她本就不需人类食物，只留在院中发呆打磨时光。

正漫无目的地闲坐时，一道极弱的能量波动引起了她的注意。似乎有生命即将流逝了？心头猛然一动，她循着那气息寻去，一路来到陆管事书房外。

虽说她本不敢冒犯，但那气息太过微弱，诱惑难挡。咬牙之后，她试图翻窗擅入——却不成想动作生硬，脚下一滑，狼狈跌在窗边。

“你好像快死了……”她清了清嗓，试图用平静语气开口，“所以，你有什么……愿望吗？”

声音戛然而止，她眸光一转，竟撞见那熟悉的青鸟，那冷然的眸子在黑暗中闪烁着幽光。

鸟脚下，压着一本陆管事用来记录当值的册子。瞬间，她全身僵硬。

乌晴怔立片刻，才 强作镇定爬起来，拍去身上的土，低声说道：“对不起，小殿下。打扰了，请继续读取册子。”

她不懂这些贵人的心思，或者他们间的权谋较量，她也无意参与其中。毕竟，真闹出事，陆管事第一个拿她当替罪羊。乌晴不打算离开靖王府，没有选择只能避祸。

准备翻窗离开时，身后已传来一阵动静。裴夜天化型成人，符纸轻轻挥动间换回原形。他垂眸翻着册子，随口问道：“你的名字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