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84章 暗香浮动

端王听罢眉眼舒展，心情竟莫名轻快起来。他向来自信满满，拉拢支持者的法子多得是，又怎会困于小事？“时辰差不多了，本王得走了。”话音落地，他将目光投向刘侧妃，刘侧妃听出端王话里的微微不耐，长袖翩跹间行了个恭送礼：“恭送王爷。”这一次，她见好就收，并未再坚持挽留。

端王回头微微一笑，随手捏了捏刘侧妃的俏脸，随即迈开步伐，扬长而去。然而刚出院门，他的脚步一滞——一道熟悉的身影猝然从角落窜出，几乎与他撞个正着。

“王爷！”顾惜瑶一阵风似地扑到端王面前，气喘吁吁地想要开口。她语气急促，双眼中充满焦虑：“王爷，请容妾有几句话相说！”

端王定睛一看，眉头轻皱，颇显厌恶。他自来对这位侧妃无甚情意，初纳她不过是因其奇巧技艺与别出心裁的手段。然而，前阵子报纸之事的突兀中断，再加上沈惊云的抢占先机，都让他对顾惜瑶失了几分信赖，心底多了几分冷漠。他冷然回应：“没规矩！‘你’‘我’之称，像什么样子？”

被这话一训，顾惜瑶脸色微变，心里霎时暗暗叫苦。她暗自盘算，眼下端王是她唯一可依靠的靠山，万万不能生出嫌隙。稍作调息，她适时放低姿态，柔声道：“王爷恕罪，妾身一时无状，只因久不见王爷，心中欢欣难掩，才失了分寸。还望王爷宽宏大量。”

这一句低眉顺眼的“认错”，倒让端王稍稍平息心头的不耐。他懒散出声：“行了，本王今日还有要事，得去鹿鸣宴，不能耽搁。待回头再来看你。”

听到“鹿鸣宴”三字，顾惜瑶眼底涌出按捺不住的喜色，她高兴地眨了眨眼睛，仿佛已看到未来胜利的曙光。她心想，不出所料，王爷很快便能知道自己准备的那份“大礼”，一定会重新信赖自己！只要王爷踏足宴席，她设计好的局便会穷尽华丽――那办公学的设想公开之日，必成天下焦点，端王的声望也定会一飞冲天，所有的感恩也将属于端王！有了他的支持，她便可再创奇功！

一念至此，她故作真诚地奉上一句祝愿：“王爷今日定能心想事成！”

端王听罢，心头一股莫名的念头涌动，竟思起许久未曾再见的秦羽。自那姑娘闭门不出后，他竟不自觉地挂念起来，总觉得鹿鸣宴这样热闹的场合，会是她现身的绝好时机。而分花拂柳之中，美人出场，自是难得良机。他暗想，务必要趁此机会施展些心机，当下决定全力筹谋。

“好了，别再啰嗦。”端王心念转动，迅速交代，“你去告诉王妃，此宴本王独自前去。”

顾惜瑶脸色一滞，暗暗叫苦：此事都由自己去传，那岂不是在招致王妃的记恨？她心里千回百转，最终眼珠一转，将问题一推了之：“小芳，去回禀王妃。”

丫鬟怔了怔，眉眼之间满是无奈，但碍于主子的命令，只得硬着头皮答应下。

……

鹿鸣宴上，宾客如云，新科进士们尽显青衿意气。慕容舒在沈惊云的劝说下，几番犹豫后终于起身，重新回到席上，与那些风华正茂的进士们攀谈。沈惊云目光如水，坐在她身侧的秦羽也端坐其间，双手紧紧捏着裙摆。沈惊云借机凑近，一字一句地低声道：“小羽，教你的话可记住了？”

秦羽连连点头，语气颇有几分笃定：“记住了！就照太子妃所说，我会对端王说，我这些天未出门，是因为伤心……曜亲王竟执意想娶我。”她眼神坚定，目光深处却透着一缕复杂情绪。

沈惊云轻轻拍了拍她的手，嘴角微微扬起一丝安慰的笑意：“记住，要表现得哀戚些。”她心底暗道，让端王误解曜亲王与秦羽牵连，自是此刻转移端王心机的妙招。至于秦羽，她清楚得很，这位秦家千金虽出自乡野，但却聪敏机灵，是个值得怜惜的姑娘。因此，她不愿看到这纯净的少女误入端王的深渊。

秦羽微微点头，心中自有一番思量。她明白，如今的她早已不是旧日只顾乡田的农家女，秦家家族立场远重于个人情感，她无法再选择嫁予端王。如今，沈惊云是站在她这边的，而她的阿娘与兄长也不可能害她。所以这番话必须说得滴水不漏，才能保全家族的长远利益。她越发坚定了自己的决心。

随着门口一阵骚动，端王一步步踏入宴席大厅。沈惊云轻轻颔首，低声提醒：“瞧，端王来了。”

秦羽目光锁定来人，定神端详片刻，心中难免紧张，却依然努力回忆过去那些伤心的片段。她思及小时候被养父母压迫、挨饿受冻、被迫睡猪圈的种种忤逆日子，然而也果断否决——那些苦难都已随着岁月尘封，现如今，她有了疼爱自己的亲人，未来正美好，旧事已淡然。

她在心底默念：为了家族，为了自己，这一丝哀伤，哪怕是伪装，也必须真实。数息之后，她顿时调整情绪，迈步迎向端王。

端王见她出现，眼底闪过一抹掩饰不住的喜悦：“秦姑娘，这么巧？”他心中大悦，这一切似天助般水到渠成，竟未费多少心力。

秦羽没有回应，却低垂眉眼，隐隐抽噎着。她脸上挂着隐忍而又凄楚的神色，径直转身往湖边桃花林方向走去。端王微微一愣，眉头紧蹙，脚步却不由自主地跟了上去。

……

湖畔桃花林中，落英如雨，遮天蔽日，宛若世外之境。秦羽踏入林间，只见冉罗锅已静候在那里。她咬唇片刻，故意语调带着哭腔，轻声说道：“冉先生，我跟你说过了，我绝不会嫁给他！哪怕你再劝一万次，我的意思也不会改变！”

话音刚落，身后那熟悉的脚步声猛然止住。秦羽嘴角微不可察地扬起几分弧度，她知道，端王已经听得一清二楚。

冉罗锅稍稍调整神色，抬眼望向秦羽，目光隐隐透着深意。他驻足片刻，终于悠悠开口：