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77章 母妃的心头刺

齐贵妃的青纱寝帐绣着繁复的牡丹，层层叠叠，遮住了她苍白的脸色。她的神情仍夹杂着痛楚与不甘，眼中含着一点泪光，却分明已经不复刚才的激烈情绪。她抬眸，望向跪在地上的大皇子慕容曜，言语里不掩她的哀怨：“曜儿，你说得简单，可那是你舅舅啊！母妃这心，怎能不疼？”

慕容曜的眉头深锁，喉头微动，却终究压下那份怒意，语气一改往日的强硬：“母妃，舅舅的恩泽，儿臣随时铭记。待儿臣登临那个位置，定当替他平反，正其名声，还会好好提拔表弟齐翎，决计不负母妃的期望。”

齐贵妃的目光略显茫然，但听到慕容曜的承诺，那抹迷惘渐渐散去。她似乎突然醒悟，换了话题，语气里掺杂几分疑惑：“曜儿，你留了那个顾氏的命？那是真的？她还活着？”

慕容曜点了点头，声音里透着些许耐心，好似安抚一只慌乱的飞鸟：“母妃，顾氏确实还有用。她懂得制细盐，此事将使荆楚盐荒得以解决。母妃有所不知，儿臣如今身后兵权空乏，顾氏能为儿臣铺设些路基，实在是不可或缺之人。”

齐贵妃仍旧狐疑地眯起双眼，泪痕未干的脸庞显得更加憔悴：“你是母妃一手养大的孩子，哪里会伤了母妃的心......儿啊，母妃就靠着你了，你万不可叫母妃再失望。”

慕容曜见状，将齐贵妃从自己胸膛拉开，语气突然骤冷：“今日儿臣同母妃说的这些，务必绝口不提。若消息走漏出去，儿臣小命难保，还望母妃慎重！”

齐贵妃拉着慕容曜的手，泪眼模糊间显出点母性柔情：“母妃知道，不会乱说。”

慕容曜整理衣袍，朝齐贵妃行过礼便迈步出了长廊。他的身影在清冷的宫灯下渐行渐远，齐贵妃坐在床榻前抽噎几声，神情稍稍平复，却还是觉得空落无依。

这时，她猛地想起还有另一个儿子，于是尖声喊道：“传旨！叫四皇子进宫！本宫都病了，这不孝的东西竟然也不说进宫侍疾！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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四皇子慕容端的步伐匆匆，才不过半刻钟，额头便满是汗珠。他捧着一盏炖好的燕窝，推开翊坤宫朱红的雕花门。他的声音带着满足与关切：“母妃安好，儿臣一听宫里来唤，便立刻丢下公务赶来侍疾。”

然而齐贵妃闻声不悦，脸色骤冷，怨意难掩：“你若本宫不叫，是不是压根不记得有本宫这人？”

话音落地，她果然连半点柔色都不愿给慕容端，眼神中揉杂着嫌弃与怒火。她的记忆似乎回到许多年前，当初她怀慕容端时，那夜皇上醉酒曾口头提议封她为后，却最终落了空。秦皇后后来者居上，入住坤宁宫，把她气得早产。更糟的是，这四皇子长得没头没脑，胎位横着，害得她生了两天两夜，险些送命。

“母妃，儿臣有错！”慕容端的态度愈发谦恭，神色带着讨赏的小心翼翼。他轻声解释：“实在是大皇兄派儿臣处理些事务绊住了脚，耽搁了些，心里对母妃的挂念从未减少。”

慕容端生得浓眉淡目，乍看没有慕容曜那般英气逼人，却比齐贵妃的模样更加柔和细腻。他此刻闪着些许期待的目光，似乎隐隐希望母妃多看他几眼，给他一点真正的关怀。

但齐贵妃显然并不领情，她听完这话，才勉强削去些怒意，却依然不肯给好脸色。

慕容端眼见场面稍缓，便鼓起勇气提议：“母妃，儿臣喂您喝燕窝吧？”他的话里满是希冀，仿佛喝下一口燕窝，就能得到母亲的认可。

岂料齐贵妃闻声又气不打一处来：“你大皇兄交代你做事，你便好好地办！熬燕窝是奴才们的活计，这等下作的心思也值得你费脑？真是上不得台面！唉，哪里比得上你大皇兄！你这讨债的孽障，当年生你的时候险些没将本宫折腾死，眼下你还想气死本宫！”

“母妃息怒！儿臣已将事务办妥！”慕容端闻言忙低三下四地赔罪，却在心底暗自疼痛。母妃年年如此，总要拿他跟大皇兄比，哪怕他再尽力，总是未如人意。

他稍稍稳住心神，柔声汇报：“母妃，大皇兄让我去处理那个顾氏的麻烦，儿臣已经办好了。儿臣将她改名换姓，编造了身世，如今她是工部尚书顾茂才家的外室女，一切都已安排妥当。”

本以为这话能让齐贵妃放心，却不想她的眉头更深地蹙了起来：“都办妥了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