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71章 屠龙者的代价

屋内弥漫着一股难言的悲凉气息。齐侯爷的眼角溢满了泪水，他哽咽着开口：“珣儿……”话刚出口，情绪已然崩溃，泪水不可抑止地划过脸颊。

顾惜瑶低垂着眼眸，保持着冷漠的沉默。她甚至开始怀疑，齐侯爷是否在摆出这副楚楚可怜的模样，只是为了逃避死亡的宿命？明明这是最好的解决办法，却偏偏要演绎出这副肝肠寸断的场景。

眼看着满屋的愁绪愈发浓烈，齐翎骤然失控，哭得声嘶力竭：“爹！爹！”他的呼喊声牵动齐侯爷的情感，父子二人抱在一起痛哭起来，“珣儿啊！珣儿！”两人的哀泣声久久回荡。

顾惜瑶面露厌色，轻轻移开脚步，远离那对哭得昏天黑地的父子。她深吸一口气，故作不耐地低语：“哭什么哭？这难道不是最不坏的结局了么！”

就在此时，齐夫人一直不言不语地站着，却突然挺身而出。她疾步冲向顾惜瑶，扬起手狠狠地甩了一记响亮的耳光：“你这个毒妇！害了我儿还不够，如今又要害死我夫君！你就是个丧门星！丧门星！”

掌风凌厉，顾惜瑶完全没能反应过来，脸上生生挨了一记，这才震惊地捂住脸颊，声音颤抖：“你居然敢打我！”

然而齐夫人恨意滔天，根本没有停下的意思，毫不犹豫地又甩出一巴掌：“打的就是你！恶毒的女人！”

曜王冷眼旁观，没有半点冲动上前阻止的意思。待齐夫人打累了，他才从容开口：“夫人莫要动怒，她也活不了多久了。”

此言一出，空气仿佛骤然凝固，屋子里瞬间安静得可怕。

顾惜瑶闻言，心中陡然泛起滔天巨浪，喉咙仿佛被什么堵住了一样，声音虚弱而颤抖：“王爷……您刚才说什么？”

齐翎呆立在原地，他的眨眼频率慢得像是凝固了一般：“惜瑶……她是真的不会活了吗？”

曜王嘴角挑起一抹不屑的冷笑：“江南一案，她犯下的罪证如山，她不死，你又凭什么替她顶罪？”

话音刚落，曜王身后的护卫齐刷刷地上前，一左一右扣住顾惜瑶，毫不留情地将她往外挪动。

顾惜瑶彻底绝望了。她的脸色一瞬间变得惨白，目光死死盯着他，双唇颤抖不休：“不、不要……殿下！方才在曜王府您明明……我会制盐，我有才干，我能辅佐您登上太子之位，我……”

曜王不屑一笑，声音冷漠如冰：“天真。”

他看向顾惜瑶的目光里如同注视一个弃子：“你以为制出细盐，就能够与本王讨价还价？大顺的工匠数不胜数，制盐又如何，凭这一点，你妄想让皇上宽恕本王？顾氏女人，你能以命换清名，已是你的荣幸！”

这一刻，整个屋子都浸透在无边的绝望中。——

与此同时，另一头的郡主府却是另一番景象。

忙碌的人群川流不息，不断将各类物品归置得井然有序。在慕容舒的命令下，太子府派来的下人们加紧动作，不过几日，整个郡主府已被装点得焕然一新。

沈惊云则再一次坐不住了。她的思绪被江南案的种种谜团深深缠绕，她急切地想知道曜王是否抓到了顾惜瑶。这个女人——她究竟还活着吗？

然而，舅舅向来不在家谈论政事，这些天霜叶也没有带回一点消息。心中的焦虑促使她快些搬到郡主府，对于她来说，当务之急是从慕容舒那里探听一二。

她日日派霜叶到新府，确认布置的进度。听到准备妥当的消息后，她立马整理了几件衣裳和首饰，准备迅速搬过去。舅母决定亲自送她，而杨氏则展现了一丝不舍，情意满满地握住沈惊云的手：“惊云，你住的那处明月院，嫂子会常派人替你打扫清洁。无事时记得回来住住。”

沈惊云露出笑容，柔声回应：“谢过表嫂，这份情我记下了。”

舅母王氏见话题缠绵，轻叱一声：“好了好了，大庭广众之下，成什么样子！又不是永远不回来！”

杨氏忙低头附和：“婆母说得没错。”

车轮滚滚，将沈惊云驶向她未来的新居——那座华阳郡主府。位于皇城东侧，这一带是京城内风水绝佳的区域，满目皆是皇帝赏赐的宅院。而沈惊云的新府更是一座气派的五进院落，宛如世外桃源。

刚入府门绕过影壁石，拐过抄手游廊，便是一片幽雅的花园。这时，茂平正挥汗如雨地种树。他的出现让霜叶瞪圆了眼睛：“茂平，你怎么在这里？”

沈惊云也略显惊讶。茂平一向是慕容舒的得力助手，负责处理政务的长史，竟然亲自栽树？

茂平憨憨一笑：“殿下说这片花园空着不好看，叫奴才从府里搬了十几株腊梅过来种。”

他语气里透着些许讨好之意：“郡主不妨耐心等上几日，腊梅就能绽放繁花，纵是寒冬也不觉萧条。”

这番细心安排让王氏对慕容舒刮目相看。她原先以为，太子这般高贵身份的人一定冷漠矜傲，却未曾想到会如此亲切周到。

沈惊云垂头莞尔，心中也悄然温暖几分。她轻轻拢紧披风，低声道谢：“谢过殿下好意。”

茂平笑得更欢，像是听到了天大的夸奖，随即又埋头继续干活。他种下的梅树直直伫立，似乎也在等待春日姻缘的萌芽。

沈惊云随后带着舅母继续往深处走，熟悉着整个院落的布局：鱼池锦鲤游动，库房井然有序，厨房炉火随时可燃。王氏帮她安排了府中各处的下人，待一应事务处理妥当，才终于放下心来：“云儿这府宅已是如此周全，为娘也稍感放心。”

天色渐晚，舅母依依不舍地离开。沈惊云目送车驾远去，望着晚霞将天幕染成赤橙，她微微一抬头，只见余晖漫天，华美而静谧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