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60章 风雨归京

沈惊云刚闭上眼睛，耳畔却传来慕容舒低沉散漫的声音：“昨晚可把你折腾坏了，睡吧。”
这话一出口，沈惊云的心顿时抽了抽。不说还好，听得愈发不对劲。她翻了个白眼，压下满腹吐槽，只能无声地回应：“……”

慕容舒轻哼一声，嘴角噙着点笑意，话里似乎还有些促狭：“什么都不说？昨晚忙到半夜毒成眠，你真的不累？”
沈惊云无奈扶额，干脆选择沉默，以免越聊越糟。

慕容舒瞥了她一眼，从袖口中取出一个木偶，修长的手指细细摩挲着木偶粗糙的表面，似漫不经心地说：“就算累，也值了。”

沈惊云一时没反应过来他指的是什么，视线垂落在他的手中，她瞬间警觉，连忙伸手去抢：“你怎么还留着这个？刻得这么糙，被你看见多丢脸啊！”

然而慕容舒眼神微挑，动作轻巧地避开了她的手，将木偶收得更紧了些。沈惊云扑了个空，刚要继续抢夺，却被慕容舒一把拉入怀中，声音低低的，透着一丝宠溺：“好了，休息吧。路途遥远，这一路可够你睡的了。我们要回京了。”

沈惊云眉心微动，这才明白过来：“所以昨天定下回京的日子，却又带我漫山游玩，是故意要瞒过某些人的耳目？”

慕容舒轻轻点头，嘴角浮现一抹轻笑：“茂平已经提前带人坐船，押送行李先行一步了。”

“那我们走陆路？”沈惊云咂了咂嘴，心思转得飞快。

慕容舒摸了摸她柔顺的发丝，笑着点头：“很聪明。”

沈惊云不再多问，她确实困倦得紧，于是窝在他的怀中，头一点一点，最终陷入沉沉的睡梦里。在梦中，她期待着回京后，能将前世遗憾的一切彻底扭转。

与此同时，就在信息从江南一路送回京城时，太子的动向如疾风骤雨般传遍了整个皇城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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京城文远侯府内，气氛却紧绷得令人窒息。

齐翎，那个被打断了腿骨，一直禁足在府内的公子，经过两个月的调养，虽说依旧虚弱，但好歹能自己站起来了。然而，这种小小的进展，并未抚平他神色中的焦虑。

这些日子，他心中煎熬不已，一边是母亲的悉心照料，一边却是父亲隔三差五冷言厉语的训斥。而今日，齐侯爷再次走进他的房间时，脸上竟带着少有的凝重之色。

齐翎看着父亲的模样，忍不住担心地问：“爹，发生什么事了？太子真的查到了什么？”

齐侯爷冷冷从鼻间哼了一声，不带情面的话语如铁锤般砸下：“慕容舒这次下江南，不仅摸清了沿途官员的底细，还顺手盘查了杭州的青楼。更让人挫败的是，他竟然逮住了靠岸的烟土。”

齐翎听到这话，脸上的血色褪尽，他颤声道：“烟土的事情被发现了？那些不都是惜瑶替曜王表哥暗中布置的吗？惜瑶她……她被太子抓了吗？”

听到“惜瑶”二字，齐侯爷的怒火瞬间燃起，带着咬牙切齿的愤怒吼道：“孽障！你竟还替那个贱人辩护！齐家如今蒙受的祸事，哪一桩能少了她的一根手指？”

齐夫人一听此话，顿时也急了：“侯爷，你说归说，但骂我儿子就过分了！”

齐侯爷脸上胡须颤动，几乎气得发昏：“护着这个不成器的东西？你看看他干的烂事！”

齐翎站在一旁虽惧怕父亲的斥责，但一提到惜瑶时，他仍然试图辩解：“爹！惜瑶她不是贱人！再说，这些事若非被太子查出来，对曜王表哥本是有益无害的！”

齐侯爷冷笑一声，带着无尽的嘲讽反驳：“可如今结果是什么？人家慕容舒挖得干净彻底，惜瑶那个女人却跑得比兔子还快，事情败露，她早就把齐家推到刀口上了！”

齐翎从父亲的话里听出惜瑶已经逃离的消息，心却稍稍放松了一些。一边面对父亲的愁容，他试图安抚：“爹，别太担心。爹您不过是个闲散侯爷，我不过是个未入朝的公子，咱们手头干净得很，总归不会牵连到我们。”

齐侯爷却沉沉叹了一声，眼里透着深邃的失望：“珣儿，你至今还看不清局势吗？”

齐翎一愣：“看不清什么？”

齐侯爷将目光对准他，郑重指出：“慕容舒此番可谓雷霆出击，大皇子必然忙着自保。你偏偏在京城与顾氏的风波闹得满城皆知，你说他们想立个替罪羊时，会选谁？”

齐翎怔了怔，声音僵在喉间，半晌才僵硬地吞咽：“难道是……我？”

听到这话，站在一旁的齐夫人顿时慌了：“唉哟，珣儿！这可怎么办！”她焦急地抓着齐侯爷的胳膊：“侯爷，快想办法，咱们可是只有珣儿这一个儿子啊！”

齐侯爷本就气郁难平，又被夫人哭闹得心烦意乱，却也知道此刻生气无用。他强压烦躁，沉声说道：“若想保住齐家，唯一之计就是找出那个顾氏，让她担下所有罪责。除了这一步，再无其他了！”

齐夫人眼中立刻燃起怨恨，对顾氏的不满更是满溢：“珣儿，你立刻告诉我们，她究竟藏在哪？她害得你成了这样，吃了多少苦头你还护着她？快想清楚！”

齐翎始终咬牙不语，脸色越发苍白，他感到内心正被迫在感情与保全中撕扯，每一分每一秒都如灼热的刀口划过。

齐侯爷一声厉喝：“再不说，你会连命都不保！”

齐夫人情绪激动：“珣儿！快告诉我们吧！”

齐翎眼里闪过痛苦，他再也撑不住，声音嘶哑地崩溃喊道：“够了！你们别逼我了！我不知道！我真的不知道！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