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48章 五万两的鱼

程从贤站在酒楼里，看着面前的沈惊云，心底憋屈得无以复加。他怎么也想不通，明明自己落了下风，偏偏还要被人威胁。他堂堂杭州恶霸的名头，如今竟然被一个小子压得喘不过气。这是什么世道？

沈惊云始终占据气势上的主导，他懒懒地眯起眼，转头问掌柜：“到底是怎么回事？我让他吃了我的鱼多少条？”

掌柜心中苦涩，只想着别引火烧身，急忙应道：“客官定了五条，全都给程公子了。”其实，那鱼连锅都还没下呢。

听闻此言，沈惊云毫不犹豫地转过身，冷笑着对程从贤伸出五根手指：“五万两！明天之前，给我送到！往后，小爷在杭州罩着你。当然，若是拿不出来——”他停顿片刻，右手扬了扬，“这一巴掌立刻招呼在你的脸上！”

周围几个随从中，有人忍不住小声嘀咕：“这不是当街抢劫吗……”话音未落，就被旁边的人狠狠拽住：“闭嘴吧！难道你还没挨够打？”

霜叶站在不远处，微微挑眉，露出了些许难以察觉的赞许。他的主子果然高明，应付这些纨绔弟子，只需比他们更纨绔！

此情此景，程从贤整个人都快崩溃了，他咬着牙攥着拳，最后只能声泪俱下地讨饶：“鱼还给你成不成？”

沈惊云却干脆利落得不带一点商量余地：“行！不过把银子送到广云台，没听清楚别怪我翻脸！”

话毕，他轻蔑地收回踩着椅子的脚，好似完成了一场堂堂正正的谈判，而后转身不再看那张委屈的脸，潇洒离去。留下一屋子人面面相觑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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杭州城门前，气氛却显得几分压抑。

虽然因赈灾粮的下发而稍稍缓解了一些流民问题，但城卫仍旧一丝不苟地执行命令——衣衫褴褛的，是绝不准进城的。这些灾民总是竭尽全力编造身份，成功率却低得可怜。

忽然，一个蓬头垢面的女子怒声质问城卫：“看清楚了！你知道我是谁吗？就敢拦我？我是县主！”

她声音沙哑，年纪却不大。但风吹日晒的痕迹早已爬满全身，她的衣衫破烂得无比狼狈，而勉强能辨认出的绣纹，似乎在诉说着过去的曾经。

城卫厌恶地瞥了一眼，根本不信她所言，随手将她推倒在地：“去去去，别胡闹！你要是县主，我岂不是当真成了天王老子！”

女子摔倒在地，一边哭一边骂：“你敢推我？！我要告诉太子表哥，让他砍了你！”泪水混杂着晦涩表情，让她看上去格外可怜。

城卫闻言冷笑：“太子？哪个太子？苏州的那个？如何？为何不去找他？”

女子愣住了，牙齿紧紧咬住自己的下唇。这话叫秦晴无从反驳，她从苏州一路逃到此地，不敢接近太子慕容舒，更无颜面对君公子。至今身无分文，却还想进城寻找旧日义气相投的惜瑶，她要告诉她，一切都早已无可挽回，逃命才是唯一的选择。

如果惜瑶不在，就只能去拜托程府程大人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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程府，杭州城内的另一处繁华所在。

程宿坐在书房，他这一宅邸外观朴素，但内院却是柳暗花明。雕梁画栋，不论小桥流水还是假山池塘，这府邸的每一处都奢华得叫人叹为观止。京城世家，许多见了怕是都要暗暗吃醋。

此刻，程宿正在书案前练字。“直挂云帆济沧海”六字刚下笔，笔走龙蛇间，他浑然忘了周遭一切。近几日，顾姑娘走后留给他的指令始终环绕于耳边。

要命的是，派往苏州暗取太子的行动始终没有消息。他额头压着一片阴云，思考着接下来恐怕难有退路时，一阵哭声打断了他。

程宿抬头，便见自己的独子程从贤跪倒在地，哭得涕泪横流：“爹啊！那个强盗简直欺人太甚！他说我吃了他的鱼，还让我赔银子……”

程宿听得一字不差，一开始似乎不以为然。直到听到打他的竟是文远侯齐世子时，脸色微微一凝——这消息简直和一剂强心针无异！

他的脑海飞快转动，瞬间联想到齐世子寻人的目标必是顾姑娘，而顾姑娘牵连上齐世子后，自己有可能绝处逢生。程宿眼底燃起了希望的火光。

“从贤，他要多少银子？爹给就是了！”程宿语气转为笃定，“记住，不论他开口要什么，你都要乖乖听从！还有，把银子尽快送去，不许怠慢！”

程从贤一脸愕然，眼底满是茫然：“可是爹……我都快被欺负死了啊！呜呜……”

程宿却笑容淡定，微微挑起眉梢：“银子算什么？咱程府的买卖，多的是一本万利的机会！但这世道，可不是银子能解决所有问题。”他的目光微微沉了几分，写满了谨慎与深谋远虑。

坐在书房之内的程宿，俨然一副运筹帷幄的模样。银子可以给，但这次赔款，或许是真正的转机。杭州鱼米之乡，可藏着的秘密却不止于鱼和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