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5章 暗潮涌动

茂平一声令下，急忙派人探查情况。不一会儿，几个气喘吁吁的村民回来报信：“都说这天色瞧着怕是再下一场大雨，上游那堤坝年久失修，早就留下不少隐患了，大伙儿怕再遭水患，只好带着家人出村避难。”

听到这话，茂平不禁长叹，眉头深锁。

慕容舒心中一紧，目光扫向不远处另一群扛着行李、表情惶恐的村民。他从马上翻身而下，大步朝前走去。

见他们一行人身着寻常衣饰，却个个腰间佩刀，村民们纷纷避让。他们不过是升斗小民，乱世之中只想安稳活命。而今遭逢水患，这些身带寒光的外乡人更是令人忌惮。

谈宜春看在眼里，忙上前一步，和颜悦色地表明来意：“各位乡亲不必惊慌，我乃是朝廷派来的府衙官员，特来看望赈灾情况。”

听闻谈宜春的自报身份，村民们紧绷的神色终于缓了几分，有人站出来诉起苦来：“谈大人，您明鉴哪。去年大旱颗粒无收，今年好容易盼来个秋收，可又摊上这水患！这老天爷是存心不让咱们活呀——”

另一位老人一边说着，一边抹起了泪。其余人闻言也纷纷声泪俱下，满是绝望与悲苦。

慕容舒看着这扶老携弱、仓皇而去的背影，眼底浮现出一抹晦暗。他沉默伫立，似是想起了什么往事。

谈宜春也红了眼圈，轻声叹道：“殿下，下官今日虽有逾矩之举，但心中实有难言之悲苦。朝廷派遣的官员年复一年，只做些表面功夫，而这堤坝却始终无人修整！若再不加以抢修，只怕下次决堤，整个苏州城都会化作汪洋啊！”

话音未落，忽听远处传来急促的脚步声。几个工匠模样的人慌慌张张跑来，满脸惊恐：“谈大人，不好了！河堤的背坡开始漏水了！”

工匠们素来与水为伴，深知背坡漏水意味着什么。一旦形成坑洞，再被水流冲刷，洞口只会越扩大，直到堤坝彻底决裂，后果将不堪设想。

谈宜春脸色大变，当即撒腿奔向河堤，慕容舒紧随其后。到了现场，背坡处果然涌出浑浊泥水，犹如血管破裂一般汩汩不绝。

几名工匠见状，连忙爬上堤坝，尝试寻找破洞。然而浑浊的水面下，暗流涌动，他们不仅找不到源头，反而倍感心焦。

茂平是江南人，自幼水性极佳，见此情形，立刻请战：“殿下，属下愿意下水一探！”

但谈宜春一把拦住他的去路：“不可，河底已生漩涡，水流湍急，就算绑了绳索也难保安全。此法万万不可！”

他旋即下令取来一大块油布，用粗绳绑牢，并在布下缀上几块石头，命人将油布顺着堤坡慢慢放入水中。

“贴紧坡壁，缓缓挪动！”谈宜春指挥着工匠们。

果不其然，片刻后，油布突然被强烈的吸力牢牢吸住，同时涌出的水流也渐渐减小。众人无不欢天喜地，困扰多时的漏口终于找到了。

紧接着，泥水匠迅速填补坑洞，忙得汗流浃背，却不敢有片刻松懈。不多时，背坡处的泥水逐渐平息，而其余工人立刻又投入河堤的抢修之中。

慕容舒亲眼目睹这些老人久失修的河堤裂痕累累，心头一震，语气果断地对谈宜春说道：“这次大修河堤，孤准了！所需一切物资人手，尽管提出！”

听此承诺，谈宜春感动得泪流满面，连连作揖：“殿下如此圣心，下官衷心感激！百姓们有福了，真是有福了……”

他望着慕容舒的目光满是敬仰与感激——苦等十年，他终于等到一位真正为百姓谋求安危的太子殿下了！

——

之后几日，谈宜春每日都奔波于河堤的修缮事宜，简直分身乏术，只得将慕容舒等人安置于他的府衙。他家简陋无多言，后院几间正房虽谈不上奢华，却打扫得格外干净。

谈夫人亲自上阵，带着几个婆子和丫鬟张罗了几道家常菜。虽然食材简单，却意外地美味可口，就连一向挑剔的沈惊云都差点吃撑了。

席间，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姑娘举止大方地露面，正是谈宜春的女儿谈若雪。

“贵人们从京城远道而来，想必见惯了山珍海味，但今日苏州粮食紧缺，多有怠慢，还请不吝赐教。”这丫头嘴甜伶俐，一番话把众人逗得哈哈大笑。

但见众人发笑，少女又害羞地红了脸，丢下一句“大家一定要把饭菜吃光哦！”转身飞快跑开了。

——

饭后，沈惊云觉得胃里撑得不行，便带着霜叶随意在府衙周围散步。

不远处的观前街，依然人声鼎沸，车水马龙。虽然苏州遭逢灾难，但市井间的繁华似乎还未褪去。不少人集中在搭好的粥棚前领取食物，队伍整齐有序，百姓脸上竟也多了几分从容。

霜叶见状忍不住感慨：“主子，虽说水灾严重，但看这些百姓的精气神，倒像是生活没有受到太大的影响。”

沈惊云微微颔首，正要开口，却骤然止步，眉宇间隐约透出几分凝重。

霜叶顺着她的目光望去，只见不远处一间古董铺的门口，正有一妇人揪着一个少女，歇斯底里地破口大骂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