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2章 美人计惊变

正当廊下灯火摇曳，沈惊云微微蹙眉，目光如刀地扫过朝臣背影。探寻一丝蛛丝马迹，她终于开口问道：“茂平，那位宠妾是不是去年殿下回京后才入涿州府尹的府上？”

茂平反应迅速答道：“是的，公子。”

几乎没有停顿，沈惊云继续追问：“那同时，还有哪些朝臣也多了宠妾？尤其是那些品级高，立场未明的官员，可查得出吗？”

茂平稍作思索，豁然开朗：“公子，您是怀疑顾氏暗中养育美人，特意将她们送入臣府，以图拉拢？”

沈惊云抿起唇，点了点头。她眼底显出几分冷意，那种冰冷直透骨髓。

如此一来，连涿州府尹这种一贯洁身自好的官员都能被美色所引动，其他尚未明确站队的朝臣，岂非也能被这样低劣的手段逐一攻破？顾氏，正巧长期出没青楼，操控这种局面简直易如反掌。不难看出，这世上用兵书上的策略——所谓“投其所好”，不过也不过是屡试不爽的美人计罢了。

眼前这个局，显然不简单。

慕容舒适时出声，声音清润却不失锋芒：“茂平，去查。”

这个短促的命令像钉子一样扎下，任何误解与隔阂都在瞬间烟消云散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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待一行人返回院子时，秦晴如同等候多时的雀跃小鹿，立刻跑了上来。她几乎不容喘息地挤开了沈惊云站的位置，笑着拉住慕容舒的手臂，语气娇语滴滴：“表哥，总算盼到你了。我可是等了好久呢。”

慕容舒笑意温润，如春水初融，抬手掩住轻咳的唇角：“饿坏了吧？”

他动作轻缓地抬手欲摸秦晴发丝，可秦晴像触电一般，迅速放开了慕容舒的手臂。她面带矜持，嘴角带笑，却不掩嘴角一丝微不可察的嫌恶：“还好啦。表哥，那粮船有没有发现什么问题？”声音里带着试探意味。

慕容舒挑眉，眼底闪过淡漠，又不动声色回答：“茂平已经查过了，没什么问题。”

秦晴因为得到肯定答复而展颜而笑，她热情地说道：“既然如此，表哥，里头我已备好丰盛席面，早点用饭吧。明日一早我们便起程。”

慕容舒盯着她，轻点头，表情温和：“有劳表妹费心了。”

秦晴矜持地低下头，做出娇羞之态：“表哥说哪里话，照顾你自然是我的职责。”

两人亲密地往内走去。

沈惊云站在一边，盯着这对表兄妹欢情作戏的场面，不禁暗暗心生寒意。心思诡谲，笑里藏刀，若非亲眼所见，怎能知道这番虚假的亲热？

自从慕容舒在早膳间用无言的警告让她明白局势后，沈惊云对秦晴再没有任何醋意，甚至开始淡淡生出怜悯。她忽地打了个寒战。

——怜悯她，竟敢于这无情深宫内斗中玩火。只是，这场火又能否留她一个完整尸身？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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夜宴如期而至，涿州府尹赵世全的送行之席可谓更加热烈非凡，致力营造盛况。宴席上不仅陈列了丰盛酒菜，他甚至特意另寻名姬助兴。各色美人一字列阵，丰腴妖娆，艳若桃李。一屋黛眉映烛，百媚齐放。

而这些美人们原本还笑逐颜开。直到听到慕容舒那一声轻咳时，所有声音戛然而止，脸色也变得拘谨。纷纷低下头，像崩紧的弓弦，生怕惊动佳人。

灯火辉煌中，慕容舒视若无睹，仍行至为自己预留的主座。沈惊云跟随慕容舒，步伐沉稳，不难看出旁座上一位女子早已静坐等候。

那女子不过一瞬便显入眼帘。柔弱的面容如绘画中的水仙，低垂头颅，神情娇羞，美艳绝伦，一举一动宛如教科书般的刻意和腼腆。

不难理解这局中的深意——这所谓的美人计，于今日终于开始针对慕容舒本人进行试探。

沈惊云悄然站在慕容舒身后，尽量维持沉默。秦晴则径直坐入另一旁的位置，对这娇柔女子投去不屑撇嘴。

赵世全似乎有意将局势推向暧昧的佳境，他举杯含笑，如戏谑一般地对女子开口道：“玉婉，你平日不总是挂念着太子殿下吗？今日终于得见，为何见了却还不好意思了？”

言语间，他的眼神带着些许揣测，显然试图利用这庶出女儿作为筹码，在东宫与曜王之间都搏一条出路。

赵玉婉闻言，连忙以娇羞为掩：“父亲大人，您当众取笑女儿了。”

赵世全不以为意，又补了一句轻柔：“为父一言，何必害羞？小女名副其实，情心有意呀。”

红晕染上玉婉白净的面颊，煞是惹人怜爱。那气氛的迷离风韵几乎要突破宴席的弯弯廊角。然而，慕容舒的声音陡然冰冷席卷：“今日宴宴，是谁安排的？”

一声如刀。

赵玉婉遮羞的动作僵硬，赵世全也未能再保持笑颜。他强作镇定道：“殿下，此宴是下官亲自筹备，敢问是否有所差错？”

慕容舒神色冷厉，甚至带着几分逼人的气势。那张令人倾倒的脸庞此刻在烛火摇曳中染上了杀伐意味：“赵大人，当年你寒窗苦读高中进士，朝堂久历多年，竟然连最基本的礼数都不懂——连座次人数，都算得不全？”

屋内鸦雀无声。

赵世全额汗浸浸，他匆忙低头思索，却始终不能明白太子殿下为何发怒。他暗自心惊，这究竟哪里错了？粮船已亲自核查，宴席也准备极致完美......为何仍不称心？

“表哥......究竟哪里出了问题？”秦晴试探着低声问，话语中多了一分不安。

席中那群姬妾美人早已跪倒，香肩盈盈颤抖，丝毫不敢抬头。空气仿佛比烛火更加凝重。这一刻，所有人心底仅存的敬畏便转变为深深的恐惧——谁能想到，这位太子殿下竟远非传闻中那个和善的平易之人呢？

慕容舒并不让这沉默持续太久，他探手揽过身后沈惊云，让她显现在众人面前。声音依旧冰冷至极：“赵大人，这满屋席宴，少准备一个位置，这便是你的疏漏。”

屋内气氛终究散不去寒彻意味。每个人心中都明白了慕容舒为何发怒——无论此宴如何完美，若连东宫太子亲点之人都没位置，便已犯下大错。

秦晴睁大眼，略微不解地瞪向沈惊云。可她还能选择什么？眼睛一转，便强作笑面为此事打圆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