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8章 挥别执念

类别:古代言情 作者:字数:1857更新时间:25/05/29 23:03:46
齐翎最初咬紧牙关,试图隐忍痛苦,可伏在地板上的他,渐渐因剧烈的疼痛变得面目狰狞,汗如雨下。板子的每一下都像重锤砸在他的尊严上,终于,他再也忍不住叫喊了起来,从喉间挤出的痛嚎,含着撕心裂肺的绝望。逐渐,这声音竟颤抖模糊,最终化为气若游丝的低哼。

他的下身衣袍早已破烂不堪,掩不住横生的伤痕与渗出的鲜血。而地板上还留着一滩气味刺鼻的不明液体,令人不忍过目。

沈惊云静静站在一旁,漠然地注视着他狼狈的模样。她手中握着帕子,将眼角的湿意轻轻拭去,唇角泛起一抹冷若冰霜的笑意。这一场罚不过是一顿皮肉之苦,她心头的恨意,远未得到纾解。

她定了定神,缓步走到齐翎面前,冷漠的声音在朝堂之上轻轻响起:“齐世子。”

不知是疼痛还是愤怒,他猝然睁大双眼,死死盯着她,仿佛她的话语刺穿了他的自尊。“你在叫我?”他的声音沙哑到几乎难以辨识,眼神中夹杂着一丝不敢置信。

沈惊云冷笑一声,目光寒彻:“是啊,难道你以为还有别人?”

齐翎愤然瞪她,那双染满怒气又透着茫然的眼睛,似乎在质问她,为何不称唤他那亲昵的名讳,而换上这冷冰冰的“齐世子”三字。他的表情,像是在诉说一种被践踏的委屈。

“不,是你。”沈惊云的声调平静,甚至透着嘲弄,她低头拭去眼角的泪珠,但眼内却毫无湿润,只剩一片空洞的漠然。

然后,她忽然跪下来,膝盖重重地撞击地面,发出干净利落的一声闷响。抬眼朝着龙椅上的佑安帝,坦然道:“请皇上恩准,臣女与齐世子,和离。”

这话落下,整个朝堂顿时静寂无声。齐翎怔愣在原地,身体僵硬如石块。他趴在地上,望着眼前的沈惊云,心中如遭雷击。往日那个娇柔婉转的女子不见了,从前的她总是含羞带怯地唤他“齐翎哥哥”,让他心生得意。而如今,她目光决然,没有半分情意。

“惊云,我知错了!”齐翎挣扎着开口,嗓音几乎颤抖。他似乎是想抓回一丝生机:“以后,我一定好好过日子,好好待你,你原谅我吧......”

沈惊云冷冷地打断他,声音如冰锥刺骨:“不了。”她缓缓站起,垂首轻叹,仿佛在诉说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,“我爹娘就我一个女儿,如果我出了意外,怕是要伤心坏了。”

这话如一击重锤,使齐翎的脸色陡然变得难看。他从未见过这样的沈惊云,言辞锋利,目光凌厉,毫不留情。

可他心里清楚,今日若想平息这场狂风骤雨,必须先稳住她。只要沈惊云原谅了自己,皇上的怒气便能稍稍缓解。他甚至隐隐觉得,她不过是闹气闹得凶罢了。

“惊云,你别生我的气了。”齐翎近乎哀求,声音里带着些讨好,“我挨罚都是为了赎罪!只是你的脸伤了这么重,我看着都心疼得要死。这都怪我......你别闹了,咱们回去好不好?”

佑安帝坐在龙椅之上,眯眼注视沈惊云,仿佛在研判她的反应。从前,齐翎和沈惊云确实曾是满京城都赞誉的一对佳偶。

沈惊云闻言,忽然笑了,笑意冰凉如寒霜:“闹?你觉得我这死里逃生、敲登闻鼓,上告到御前,是闹吗?齐世子,我已经把话说得够清楚:我要与你和离!”

齐翎赶忙低头认错,态度变得急切:“我错了,都是我的错!咱们不能和离!我心里只有你一个人,往后我只想好好过日子。”

这话刚说出口,立刻引来了宋御史的一声冷哼,语气中满是讽刺:“齐世子,亏得你还能说这种话!”

沈惊云的眼神淡漠,声音平静得异于寻常:“既然齐世子常说心中只有我一人,那敢问你,可知我的生辰是哪一天?我最喜欢什么颜色的衣裳?平日最爱读什么书?从前在西疆我养的狗叫什么名字?”

齐翎面目狰狞,嘴唇微微颤抖,冒出一句:“你的生辰......是春天吧。”

沈惊云一瞬间抬眸,嘴角勾起讽刺的弧度:“春天?那是顾惜瑶的生日吧。”

齐翎心头骤然一沉,霎时间哑然无语。他才意识到,竟连沈惊云的生辰都从未记得。

见此情景,沈惊云冷声追问:“齐世子,你口口声声说爱我,却把这些简单的问题全部答错,你这所谓的‘心尖尖’,便是这样敷衍我的吗?”

齐翎脸上一片窘迫,狼狈不堪地推脱道:“我承认没花心思,不常相处是我的错。往后日日在一起,我自然会学着了解你的喜好。惊云,别说气话了,给我一个机会吧!”

沈惊云注视他的容颜,竟生出前所未有的厌恶。从前那清雅俊朗的脸庞,曾令她痴迷万分;如今不过是徒增恶心,她猛然醒悟,这男人根本不会改变。

她冷笑一声,语气平稳如水:“不常相处?从去年春日宴到皇上的赐婚,再到昨日的大婚,这一年多的时日,你却连我的生辰都记不住。”

齐翎支吾不语,沈惊云目光如利刃刺入他的虚伪:“更何况,我以为你是真心待我,甘愿托付芳心。但事实呢?你早在认识我之前,就与顾惜瑶缠绵悱恻,而今又拖着我不放手,分明是为了自保!”

齐翎如遭雷击,满脸羞恼地瘫坐在地。她竟然揭穿了他,那般直白地刺向他的虚伪。

佑安帝微微侧头,不动声色地问:“惊云,你是说,齐翎早便同那顾惜瑶勾搭在了一起?”

沈惊云毫不犹豫地点头:“确是如此。臣女初遇齐世子时,便见他腕间刻有幽兰的刺青。尽管他辩称是是为了怀念母亲,但文远候夫人闺名‘岚’,分明只是谎言!”

齐翎赶忙辩驳,声音急促:“不是!绝非如此!”

可宋御史冷笑着,猛然拉开他的袖口——下一刻,整个朝堂哗然。清晰可见的幽兰刺青印在他的手腕之上,色泽氤氲深厚,显然已有些年头。

至此,堂堂世子竟认青楼女子为牵挂之人,这无可辩驳的事实,将齐翎钉死在舆论的耻辱柱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