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7章 火中罪孽

满堂皆惊，齐家父子跪在地上，迎来了无数如刀般锋利的目光。

“臣本清白！”齐翎急忙开口辩解，企图挽救局势。他焦急地看向沈惊云，声音中透着一丝激动与恳求：“惊云，你误会我了！你是我至爱之人，我绝无伤害之意！”

然而，沈惊云连一个眼神都没有施舍给他。

她今日的目的，就是要扯破这满是谎言的伪装，为这场悲剧讨回公道。齐翎既擅长演戏，她便愿同他角逐，看谁的表演更为精彩！

她轻揉满是伤痕的眼角，顿时涌现更多泪水。她出声控诉，声声泣血：“皇上，臣女今日一早才得知那满城的告示，才明白世子早已移情他人！臣女可以容忍退婚，也可以接受世子纳妾，从未横加阻扰。然而，世子竟要置臣女于死地！”

悲痛绝望的话语伴随着她的哽咽声回荡在大殿，“那火吞噬了一切，甚至几乎毁了臣女的性命。臣女只想活着啊！臣女才十七岁，臣女尚有许多未竟之愿，不想在大火中化为灰烬！”

她一边哭泣，一边诉说着自己的遭遇，声音如痛苦的幽灵般在大殿里回响。她的容貌因烧伤而凄惨，加之声泪俱下，模样竟像鬼魅般触目惊心。

“火势恐怖至极，烧毁了臣女的脸。皇上您看看，臣女疼得万箭穿心啊！”她泣不成声，惨状使人不忍直视。

“臣女拼命从后窗逃生时，竟发现侯府上下竟无人理会，无人救火。他们就这么眼睁睁看着臣女去死，皇上，臣女如何能甘心？”沈惊云的声音如幽幽泣诉，回荡在众人耳畔。

“我再也不敢回到侯府，连半夜流落的去处都不敢寻，只能藏身于街边的破筐中，等到黎明才鼓足勇气敲响登闻鼓。”她一字一句，悲怆的情绪犹如铁锥般刺入每个人的心底。

满朝文武听得动容。谁家没有女儿、姐妹？一个如花似玉的姑娘却在成婚当日遭受这样的折磨，纵使身处冷酷的官场，也难免心生怜悯。

更何况昨日侯府婚房着火时，许多官员也亲眼见过那场火灾，齐家上下到底忙着送客，竟未见一人抢救过火场，这行为分明坐实了沈惊云的指控！

此前齐世子跪地求娶人家华阳郡主时，那副姿态谦卑至极，如同一条惟命是从的乞怜之犬。如今情变，竟连人性都不复存在！

宋御史怒火中烧，双拳紧握，猛然质问道：“齐世子，到了这个时候，你们齐家还有什么可狡辩的？”

齐翎面容苍白，他急切地摇头辩驳：“不是我！我绝没有放火！臣确实有女人在外，这一点我不隐瞒，但我绝对没有想过行此恶事！”

他慌乱试图澄清，“当时火势凶猛，府中确实吓得不知所措......后来宾客散去之后我们也救火了啊！我们并不是冷血无情……”话未说完，他猛然遭到宋御史怒意满满的一脚，痛得脸色骤变。

齐侯爷见状怒不可遏：“宋仓，你竟敢在御前动手！”

宋御史却毫不退让，直接又是一脚踹上齐翎的脸，目光犹如雷霆般斥责道：“齐世子，到底是救火重要还是送客重要？你们家根本没意图救惊云！连火不是你放的，你也分明没想让她活命！”

如此逼问，齐翎彻底语顿。他本以为自己辩解的逻辑无懈可击，岂料却陷入越来越难挽回的局面。

宋丞相同样愤慨难平，怒吼道：“惊云是你跪地求娶了整整一天一夜才嫁得的，你一旦移情别恋，便忘了自己低到尘埃的祈求吗？如今既不再喜欢她，堂堂正正退婚岂不是最妥当的方案？难道你认为我外甥女嫁不出去，还会死缠烂打赖着你不成？”

他冷冷盯着齐翎，看似要将其目光活生生压垮，“我甚至想知道，究竟是哪家的女子有如此蛊惑之能，让你如此鬼迷心窍，竟想置惊云以死地！”

齐翎羞愤欲绝，但却无法争辩。满朝文武的目光刺得他无地自容，他的解释被看作毫无可信之处。

佑安帝面色铁青，声音冷戾如寒冰：“说！害了惊云，还引得你神魂颠倒的贱人，到底是什么来头！”

齐翎额角冷汗直冒，却还欲藏匿事关之名。一瞬间，佑安帝怒形于色，随手抓过桌案上的镇石，一把砸了过去：“朕让你开口，你敢抗旨？”

击中额头的石块令齐翎猛然失衡，他面色泛白，只觉脸上滑落温热血水，浑身机械般跪倒在地，瑟瑟发抖。

“顾氏，名顾惜瑶，是天香楼的女子……她会些诗词歌赋，惑乱臣意，是臣一时色令智昏，但臣绝未谋害惊云！”他带着哭腔恳求道，“惊云她一向温柔贤淑，臣待她从未失敬啊！”

佑安帝冷眸一扫，截断他继续的辩解，“那天香楼的女子呢？朕要她伏法！”

齐翎脸色倏然一变：“皇上！臣知满街贴满告示之后已遣人斥责她，但据府中小厮禀报，她早已自行赎身，悄然离开青楼……臣不知她的去向啊！”

沈惊云听到这话，心中暗自吃惊。原本打算借顾氏现身以促正局势，岂料对方竟察觉异样，先遁暗逃！她这一动作倒让人摸不清底细，她藏身何地又意欲何图？

大殿寂静笼罩如同凝固的寒霜，佑安帝面色如铁：“无论她藏至何处，罪孽未曾远离。而你齐世子……”他眼光扫向跪伏之人，话锋乍起，“受刑之责难以免！来人，将齐翎立刻行刑，三十大板！”

侍卫闻令即刻动身，将齐翎架起，嘴里粗暴塞入破布。佑安帝冷声补充：“慢着，殿中就地责罚，朕要满朝见证！”

伴随佑安帝话音落下，侍卫将齐翎死死按在刑凳上，手中刑棒高高扬起，重重落下，殿内霎时响起椎心的惨叫声。满朝文武面面相觑，诚然，此罚之烈，乃是以齐家为代价，平定这惊堂满世的愤怒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