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69章 鬼王怒

“徒儿在哪，为师便在哪，天经地义。”温妤理所当然地说道，语气中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坚定。

“天道？”顾云慕闻言，深邃的眼眸中划过一丝疑惑，仿佛听到了什么天方夜谭般，觉得匪夷所思。

天道，那是至高无上的存在，怎么会是人？又怎么会成为她的师父呢？这简直颠覆了他的认知。

更何况，在这个世界里，供奉其他世界的天道，岂不是对他们这个世界的天道极大的不敬？

但转念一想，如今的世道，他们这个世界已经很久没有出现过神祇级别的存在了，神佛早已隐匿不见踪迹……或许，这并非不可接受。

在温妤的耐心指导下，顾云慕恭恭敬敬地在天道神像前点燃了三炷香，动作一丝不苟，虔诚至极。

两人都没有注意到的是，就在顾云慕上香的那一瞬间，神像深邃的眼眸中突然闪过一道微不可察的光芒，如流星般转瞬即逝，消散在空气中，仿佛从未出现过。

阳光透过窗棂，洒在房间里，温妤端坐在窗边的小案几旁，腰背挺得笔直，神情专注，手中的笔尖在符纸上飞舞，认真地绘制着符箓。

她的动作流畅而娴熟，仿佛经过了无数次的练习，每一笔都恰到好处，一张张符箓在她手中快速成型。

在绘制的过程中，她惊讶地发现，顾云慕研磨的朱砂似乎与众不同，比以往使用的更加细腻顺滑，也更加容易着色，让她在绘制符箓时如虎添翼。

以往，她一口气绘制二十张符箓就会感到疲惫不堪，但今天，她已经连续绘制了四十张，却只是感到手腕有些轻微的酸痛，精力依然充沛。

她停下手中的笔，活动了一下有些酸胀的手腕，不经意间转头，便看到顾云慕正一丝不苟地研磨着朱砂。

烛火在他俊朗的侧脸上跳跃，将他的身影投射在墙上，形成一道立体而优美的剪影。

他低着头，神情专注而认真，一缕乌黑的秀发调皮地垂落在脸颊边，与他手中鲜红的朱砂形成了鲜明的对比，宛如一幅精心绘制的画卷，美不胜收。

或许是感受到了温妤的目光，顾云慕抬起头，一双深邃的眼眸如夜空般幽暗，又如星辰般明亮，充满了灵气：“怎么了？是朱砂磨得不够细吗？”他的声音低沉而温柔，仿佛带着一丝关切。

“不，是你磨的朱砂特别好用。”温妤由衷地说道，语气中充满了赞赏。

顾云慕闻言，微微一怔，心中涌起一股暖流，他原本以为温妤只是在哄他开心，没想到她竟然如此认真地夸赞他。

他努力保持着镇定，语气平静地说道：“是吗？那以后我天天给你磨朱砂。”

如果不是他那红得快要滴血的耳朵暴露了他的真实情绪，他看起来的确显得十分淡定。

温妤并没有注意到他通红的耳朵，只是认真地点了点头，说道：“如果你愿意天天帮我磨的话，那自然是再好不过了。只是，为什么你磨的朱砂会特别好用呢？”她感到有些疑惑，忍不住好奇地问道。

温妤双手托着下巴，一双清澈的眼眸仔细地打量着顾云慕，仿佛想要从他身上找到答案。

顾云慕被她看得有些不好意思，耳朵更加红了，他有些不自然地说道：“可能……可能是我磨得比较专心吧。”他也不知道该如何解释，只能找了一个听起来还算合理的理由。

“嗯，也是有这个可能的。”温妤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，认可了他的说法，随即收回了目光，继续低头绘制符箓。

看到温妤没有继续追问，顾云慕悄悄地松了一口气，心中却充满了疑惑和期待：她……到底是不是故意夸他的呀？

有了顾云慕研磨朱砂，温妤感觉如有神助，一口气绘制了四十张符箓才停下，这已经达到了她平时绘制数量的两倍，让她感到十分满意。

她随手抽出五张驱祟符，递给顾云慕，叮嘱道：“这个是驱祟符，你拿着。虽然你体内的邪心已经被封印了，但你的气息还是特别容易吸引邪祟。在王府里还好，有我坐镇，没有任何邪祟敢靠近，但你在外面容易被盯上，戴上这个的话，基本上就没有不长眼的家伙敢碰你了。”

顾云慕小心翼翼地收下了驱祟符，心中涌起一股暖流。果然，温妤一直都在默默地为他着想，关心着他的安危。

直到顾云慕离开温妤的院子，一直跟在他身边的侍卫绿剑才好奇地问道：“王爷，是要发生什么好事了吗？”

顾云慕有些奇怪，反问道：“为什么这么问？”

绿剑笑着说道：“因为您的嘴角都快咧到耳朵了呀！如果没有发生什么好事，您为什么这么高兴？”

听到绿剑的话，顾云慕这才意识到自己竟然全程都在傻笑！

他瞬间收起笑容，恢复了往日里冷峻严肃的表情，眼神淡淡地瞟了绿剑一眼，语气平静地说道：“你要是实在闲着没事做，就去把王府后面的马厩给刷了。”

绿剑闻言，顿时愣在了原地，心中充满了委屈：不是吧？王爷怎么还学会一秒变脸了呢？这也太无情了吧！

第二天一大早，温妤便让梁掌柜将精心绘制的符箓和特制的花茶送到万事屋，自己则和顾云慕换上了一身低调朴素的装扮，乘坐着一辆最普通的灰色马车，前往京城最贫穷、最混乱的贫民窟。

贫民窟和贫民区虽然只有一字之差，但却是两个截然不同的概念。

贫民区的贫民，虽然生活困苦，日子过得很拮据，但他们至少还有一份正经营生，能够勉强维持生计，解决温饱问题，只是生活过得比较贫穷而已。

但贫民窟的情况就完全不同了，这里没有任何像样的房子，放眼望去，是一片连绵不绝、混乱不堪的窝棚。

几根破旧的木头勉强支撑起一个简陋的棚子，就成了十几口人家的家。

居住在这里的人，都是最穷困潦倒、走投无路的人，他们甚至连一个粗糙的窝头都吃不起，其中还有许多无家可归的乞丐和孤儿。

即使他们想要出去找活干，也只能拿到最微薄的工钱，从事最辛苦、最肮脏的工作。

难道他们之所以如此贫穷，是因为他们不够努力吗？

答案并非如此。

真正因为懒惰而落到这种地步的人只是极少数。

绝大部分人都是因为生活的种种变故，甚至是受到权贵的欺压和剥削，才被迫沦落到这般境地。

一旦失去赖以生存的田地和房屋，跌入贫民窟，那基本上就失去了翻身的机会，注定要在这里度过悲惨的一生。

他们只能在还能干得动活的时候拼命干活，能吃上一口饭就尽量维持一天，一旦生病或者年老体衰，无法再从事劳动，那就只能默默地等待死亡的降临。

顾云慕带着温妤来到就是这样一个充满绝望和苦难的贫民窟。

刚刚靠近这里，就能明显感受到与其他地方截然不同的氛围。地面上污水横流，散发着令人作呕的恶臭味。

这里是连官府都懒得管理的棚户区，卫生状况自然无人问津，再加上人口密度极高，各种垃圾随意堆放，气味难闻也就不足为奇了。

别说是京城里养尊处优的贵人们，就算是普通的平民百姓，这辈子都不可能无缘无故地踏足这种肮脏不堪的地方。

温妤刚来到这里，就看到有个牙行的人贩子正在挑选奴仆，不远处还发生了一起令人不快的拉扯事件。

一个瘦骨嶙峋的小女孩紧紧地抓住人贩子的衣角，不肯松手，她的背后还插着一根代表自卖自身的稻草，显然是被家人卖到这里来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