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73章 局中局

“嘶——”

清脆的吸气声划破凝重的空气，徐烨的眼皮一跳，急忙凑上前去，语气带着显而易见的关切：“殿下，您这是怎么了？哪里不舒服吗？”

萧深宸若无其事地搓了搓手指，脸上浮现一丝略带尴尬的表情，轻描淡写道：“没事，不小心夹到手指头了，小事一桩。”

听到这话，徐烨的表情瞬间变得有些复杂，想说些什么，却又硬生生憋了回去。一旁的江白玉更是毫不掩饰地露出了鄙夷之色，嘴角勾起一抹冷笑，仿佛在嘲讽萧深宸的装模作样。

就连原本对萧深宸还抱有一丝警惕的柳温，此刻也起了轻视之心。他撇了撇嘴角，暗自腹诽：还以为景王会借着主审官的身份，联合大皇子给他下套呢，现在看来，不过是个绣花枕头，徒有其表罢了。

与众人心思各异的反应不同，堂下的谢筱竹目光呆滞，嘴角甚至还挂着一丝可疑的晶莹液体，一副神志不清的模样。但实际上，她的心里却如同明镜一般透亮。

“萧尊主肯定不会这么蠢笨的。”谢筱竹在心中暗忖， “他多半也是在演戏给别人看，目的跟她装疯卖傻没什么区别，都是为了麻痹对手，降低别人的戒心。”

‘啪’

一声清脆的惊堂木声，打断了众人各怀鬼胎的思绪。萧深宸重新端坐，拉长了语调，缓缓说道：“堂下之人，你们可知罪？”

堂下那四名面色灰败的嫌犯，互相交换了一个眼神，似乎在确认彼此的决心。最终，他们像是泄了气的皮球一般，长叹一声，齐声说道：“既然官府已经掌握了确凿的证据，我等也没什么好辩解的了，谢玖兮……的确是我们杀的。”

“好，他们认罪了。”

萧深宸的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波动，他转过头，看向脸色阴沉的谢朝苏，语气平静地说道：“谢侯爷，这四个人就交给你处置了，要杀要剐，悉听尊便。”

说完，萧深宸又将目光转向江白玉，继续说道：“证人的口供笔录就交给江尊主了，至于案件卷宗的整理，则由刑部负责准备。好了，本王这几天劳累过度，实在乏了，要回去休息了。”

江白玉闻言，脸上顿时闪过一丝不悦之色，他微微皱起眉头，语气淡淡地说道：“景王殿下如此草率结案，未免有些不妥吧？”

萧深宸仿佛早就预料到他会这么说，饶有兴致地看着他，反问道：“怎么，本王将事情交给你们，到时候在皇上面前，这份功劳可就是一人一份，江尊主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吗？”

“不草率！哪里草率了？”

柳温见状，立刻跳出来帮腔，脸上堆满了谄媚的笑容， “景王殿下劳苦功高，这点琐事自然应该交给我等处理。”

徐烨听到这话，顿时急了，这萧深宸怎么不按照事先商量好的剧本走呢？他连忙开口道：“景王殿下，江尊主的意思是，此案事关重大，应该细细询问，比如这几人为何杀人，又是受到何人指使，这些细枝末节都要问个清楚才好。”

听到徐烨如此直白的话语，萧深宸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，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容，轻声问道：“你确定？”

徐烨顿时懵了，什么叫我确定？这事本来就是计划好的啊！

“下官……十分确定。”徐烨硬着头皮回答道。

柳温眯起眼睛，心中疑虑更甚。如果景王和大皇子真的联手，这件案子必然会想方设法往他柳温的头上扣，但是景王现在办案如此草率……这完全不符合常理啊！但徐烨的态度看起来又十分焦急，他们到底在搞什么鬼？

“唉，好吧，既然你们都这么说，那就依你们吧。”

萧深宸重新端坐，目光如炬，看向堂下那四名早已吓得魂不附体的犯人。

“你们为何要杀害谢玖兮？幕后是否有人指使？”

为首的刀疤脸低着头，长吁短叹，语气低沉地说道：“我等……我等见财起意，所以才冒险杀人，但没想到那人竟然是望平侯府的公子。”

萧深宸漫不经心地继续问道：“既然是见财起意，为何还要折磨谢玖兮，在他身上捅了那么多刀，刀刀避开要害，让他活活流血而亡？”

听到这里，柳温心中不安的感觉愈发强烈。方才听闻四人认罪，他心中一直暗自得意，反而对案子的细节没有过多深究。但听了萧深宸的问话之后，他突然意识到事情有些不对劲了！

柳温猛地看向刀疤脸，后者果不其然递来一个求救的眼神。而这一幕，恰好被眼观六路的谢朝苏捕捉到了。

谢朝苏脸色瞬间变得阴沉无比，他厉声喝道：“你不回答殿下的问题，在这里偷偷摸摸地看柳大人是什么意思？难道是他指使你杀害我儿的？”

柳温闻言，眼皮子猛地一跳，立刻跳脚反驳道：“谢侯爷，你可不要血口喷人！”

刀疤脸如同触电一般，闪电般收回目光，然后低声说道：“因为……因为那小子说话太嚣张，骂我们几个人是泥腿子贱民，所以我们一气之下，便狠狠地收拾了他一顿。”

“哦？是吗？”

萧深宸修长的手指有节奏地敲打着惊堂木，语气带着一丝玩味， “可根据现场尸体上留下来的痕迹显示，死者是死于同一把凶器。”

萧深宸说着，还特意伸手比划了一下，继续说道：“一把小巧的匕首。”

“这意味着，包括谢玖兮在内的十一个人，全部丧命于一人之手。难不成是你们四个人里，有一个人杀了所有人，而另外三个人只是在一旁看着？”

“这……”

刀疤脸的眼神开始飘忽不定，他再次情不自禁地看向柳温。

柳温见状，心中顿时一片雪亮，他知道，今天这一局，还是冲着他来的。因为他根本就不认识这个刀疤脸，但此人却一而再，再而三地看向他，分明就是想让他也染上嫌疑。

“而且，从死者身上的伤口来看，行凶之人的身材瘦小，个头也不高，跟你们几个人的身高体型大相径庭，这一点又该作何解释？”

萧深宸笑了笑，突然抬高了声音，语气带着一丝威胁地说道：“你若是说实话，本王还能饶你不死，但若是胆敢欺瞒，本王可是要诛你九族！”

刀疤脸像是被吓坏了，连忙转过身，匍匐在地，涕泗横流地哀嚎道： “柳大人，你可得救救我啊！兄弟们给你卖命，但是罪不及家人啊大人！”

此话一出，徐烨暗自松了一口气，江白玉的眉头则微微一挑，而谢朝苏则冷笑连连地看向柳温。

“柳大人！你还有什么话好说？”谢朝苏语气冰冷地质问道。

柳温闻言，反而冷笑连连。

“谢侯爷，这可真是一出活生生的好戏啊！为了对付柳某人，你可真是煞费苦心，下了足足的功夫！”

柳温缓缓站起身来，指着跪在地上的四名犯人，语气带着一丝嘲讽地说道：“你先是让这四个人，将不知道从哪里搞来的银子沉进水塘，然后又安排你的邻居与这四人发生冲突，制造偶遇的机会。等他们被捕之后，你再假装无可辩驳，将所有的罪名都栽赃陷害到本官的头上。好一出精心策划的阴谋，真是好一盘如意算盘！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