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4章 香水局

夜幕低垂，初冬的寒意裹挟着凛冽的北风，无孔不入地侵袭着这座繁华喧嚣的京城。白日里，大街上车水马龙，络绎不绝，商贩们扯着嗓子，卖力吆喝，只为那碎银几两，养家糊口。

清风书院附近，悄然出现一家名为“馥郁芬芳”的店铺，售卖一种新奇玩意儿——香水。开业之初，京城百姓觉着这名字俗不可耐。不久后，一位大胆尝鲜的妇人，发现了香水的妙处。只需几滴，便仿佛置身于百花丛中，香气袭人，引得无数夫人小姐争相购买。一时间，香水竟也洛阳纸贵，风靡京城。

临近傍晚，清风书院的大门缓缓打开，身着锦衣华服、佩戴着精美饰品的学子们鱼贯而出。往日，这些书生定会引来路人艳羡的目光。可自从望平侯府谢玖兮狎妓裸奔一事爆发后，清风书院的名声也一落千丈。

“平日里，这些读书人道貌岸然，背地里还不知道做过多少龌龊事呢！”

“可不是，不过是投了个好胎罢了。除了会读书，他们跟咱们有什么区别？还不是见着女人就走不动道！”

诸如此类的窃窃私语，每日不绝于耳。清风书院的学子们听在耳中，怒在心头。然而，望平侯府权势滔天，书院也只能忍气吞声，他们这些学子更是敢怒不敢言。

人群散去，李潭与王洵二人铁青着脸，缓步走出。若论谁受谢玖兮牵连最深，非他们莫属。当初，他们与谢玖兮一同狎妓，事发后被官府查处。书院念在二人皆为官宦子弟，才勉强留下他们。然而，两人早已被同窗孤立，背后更是被戳着脊梁骨，骂作“伪君子”、“斯文败类”。

李潭望着渐行渐远的同窗背影，怒骂道：“一个个装什么清高？平日里，他们哪个没去过青楼？谁没做过见不得人的事？现在倒装起来了！”

王洵闻言，不以为然地笑了笑。他拍了拍李潭的肩膀，慢悠悠地说：“李兄何必动怒？今儿个我做东，咱们去红袖坊潇洒一番。听说最近来了一位花魁，那可是沉鱼落雁之貌！”

李潭一听，顿时眉开眼笑，急不可耐地说：“那还等什么？走着，走着！”

“且慢。”王洵一把拉住李潭的袖子，意味深长地说，“既然是花魁，自然不同于寻常庸脂俗粉。若是不带点礼物，岂不是显得咱们太过唐突？”

李潭挑了挑眉毛，笑着问道：“王兄说得是。只是，送什么好呢？”

王洵目光一转，落在了不远处的“馥郁芬芳”香水铺上，缓缓说道：“听说那花魁最是喜欢这家店里的香水。不如咱们一人买上一瓶，博美人一笑。”

“好主意！”

二人一拍即合，朝着香水铺走去。

香水铺前，人头攒动，挤满了前来购买香水的妇人。店铺伙计忙得不可开交，收银子的手都快要抽筋了。李潭看着眼前长长的队伍，顿时露出不悦之色。这要是老老实实排队，怕是天都要黑了。

膏粱子弟，最擅长仗势欺人。李潭想都没想，便绕过排队的人群，径直走到柜台前，伸手敲了敲桌面。

“伙计，本公子要两瓶香水。”

此话一出，周围排队的妇人们纷纷皱起了眉头。

店里的伙计牛二愣了一下，随即笑着说道：“公子，您要买香水，还请排队，不要坏了规矩。”

“就是，就是！我们都排了这么久了，你凭什么插队？”

“看着人模人样的，怎么一点儿礼数都不懂？”

妇人们七嘴八舌地抱怨起来。王洵则乐呵呵地站在一旁，想看看李潭如何收场。他方才没跟着插队，就是怕了这些女人的口水。

李潭脸色一沉，反手便给了牛二一记耳光。“我乃京畿府尹家的大少爷！你敢跟我讲规矩？我告诉你，我就是规矩！”

一听这话，妇人们顿时噤若寒蝉。京畿府尹在京城虽然算不上什么大官，但也绝不是她们这些平头百姓能够得罪得起的。

牛二结结实实地挨了一巴掌，脸颊红肿。但他强忍着怒气，笑着从柜台中拿出两瓶香水，放在台面上。

李潭冷哼一声，随手扔了两块碎银子在地上，“敬酒不吃吃罚酒的贱骨头！”

牛二憨厚地笑了笑，从地上捡起银子，继续做起了生意。

待李潭走后，一位排队的妇人看着牛二，叹了口气说：“下次再遇到这种不讲理的，你就老老实实地给他，免得挨打。”

牛二点了点头，目光却看向了门外那辆朱红色的马车。

他明白，这世上有恶人，也有好心人。好心人不一定有好报，但恶人自有恶人磨。

马车里，谢筱竹放下车帘，俏脸上浮现出一抹阴狠之色。

“跟上他们两个。”

“是，小姐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