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02章 暗流涌

她费力地想撑起身子，肩头却传来一阵轻柔但坚定的力量，是柳三娘按住了她。
“别动，你才刚醒，身子虚着呢，好好躺着。”柳三娘的声音像春日暖阳般温和，却又带着不容置疑的关切。
她轻轻拂过沈瑶瑶额前的碎发，眼底满是怜惜。
一股暖意涌上沈瑶瑶心头，但随即，她仿佛想起了什么至关重要的事情，焦急地问道：“小师伯呢？他……他怎么样了？”
柳三娘闻言，眸光深处掠过一丝难以捉摸的神色，旋即化为一声轻叹。
她的手指下意识地摩挲着衣袖，似乎在斟酌着该如何措辞。
须臾，才压低声音道：“他……暂时没事，只是有些要紧事缠身，脱不开身来看你。”
沈瑶瑶的心，顿时像坠入冰窟般寒冷。她总觉得柳姨话里有话，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。
直觉告诉她，事情绝非柳姨口中那般风轻云淡。
小师伯向来对她关怀备至，如果他真的安然无恙，绝不会在她醒来后迟迟不肯现身。
更何况，柳姨的神情中，分明带着一丝犹豫和担忧。
不再拐弯抹角，沈瑶瑶索性开门见山，语气坚定而果决：“柳姨，我已无大碍。所有的事情，都告诉我吧。”
她的目光，像两道利剑般直刺柳三娘，带着不容置疑的执着。
柳三娘被她看得一愣，随即面露难色，求助般地看向一旁的萧熙光，像是在征询他的意见。
萧熙光静静地站在一旁，眉头紧锁，目光在沈瑶瑶和柳三娘之间徘徊不定。
沉吟片刻后，终于微微颔首。
柳三娘见状，轻轻叹息一声，从发髻上取下一根银钗，走到桌边，用银钗轻轻拨弄着香炉中的香料。
炉中的熏香，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摇曳，散发出一阵更加浓郁的香气，仿佛在为她接下来要说的话语，渲染着凝重的氛围。
良久，柳三娘终于转过身来，目光复杂地注视着沈瑶瑶，缓缓启唇道：“瑶瑶，事情是这样的……”
沈瑶瑶的心，随着她的话语逐渐揪紧，手指也不自觉地攥紧了身下的被角。
“自从你被羌人掳走后，我和你小师伯便绞尽脑汁，想方设法混入羌国，去营救你。可一切的努力，都以失败告终。”柳三娘的声音低沉而缓慢，仿佛每一个字，都承载着不堪回首的沉重记忆。
“羌国皇城守卫森严，城门日夜有重兵把守，进出之人，都要经过严密的盘查。我和你小师伯几次试图潜入，都被无情地挡在了城外。我们甚至乔装打扮成商贩、游医，甚至是衣衫褴褛的乞丐，可羌人似乎早已有所防备，对我们的身份产生了怀疑，险些将我们抓进大牢。”
说到这里，柳三娘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深深的无奈与愤懑。
“直到数日前，大梁的和亲队伍，恰巧途径玲珑镇。太子殿下，这才将我们安插进队伍里，让我们得以光明正大地进入羌国皇城。”

“在羌国迎接圣女回归的大典上，太子殿下安排我们兵分两路。”柳三娘的目光微微垂下，手指下意识地摩挲着衣袖，似乎在竭力回忆那段惊心动魄的过往。
“太子殿下留在典礼现场，时刻关注着你的情况，准备在关键时刻出手营救你。而我和你小师伯，则趁着所有人的注意力，都被大典吸引之际，悄悄潜入皇宫深处，去寻找你娘亲的下落。”
听到这里，沈瑶瑶激动地提高了音量，迫不及待地反问道：“你们…你们还救出了娘亲？！”
她手指紧紧攥住被角，心跳不由自主地加速，仿佛下一秒，就能听到那个她魂牵梦萦的答案。
然而，柳三娘却没有立刻回答。
她看着沈瑶瑶眼中那抹希冀的光芒，不忍地别开了脸，似乎不愿直视她满怀期待的眼神。
声音也不由自主地低了几分，继续着自己的讲述：“那日，当我们在密室里找到你娘亲时，她已经奄奄一息，命悬一线了。”
说到这里，柳三娘的语气中，满是难以掩饰的沉痛，仿佛至今仍心有余悸。
“我们费尽全力，才勉强将她……抬了出来，却正好看到你在高台之上，被那羌王死死拿捏，口吐黑血，身陷险境。也是在那一刻，你娘亲才终于识破了羌王控制你的卑劣手段。”
沈瑶瑶听到这里，心中一阵绞痛，仿佛有一只无形的大手，紧紧攥住了她的心脏。
她眼眶泛红，声音有些颤抖地问道：“娘亲……她是怎么看出来的？”
柳三娘轻轻叹息一声，低声道：“你们圣女一脉，原本世代都是血统纯正的羌国王族血脉。唯独你的父亲，并非羌国皇室之人。这一点，对你而言，便是一个致命的弱点。”
沈瑶瑶闻言，心中猛然一震，仿佛有什么东西，在脑海中轰然炸裂。
她连忙急声说出了内心的猜测：“所以……羌王才会抓走沈青笠，为的，就是以此来要挟我？”
柳三娘听了沈瑶瑶的话，重重地点了点头，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。
声音低沉而缓慢地继续解释道：“他用沈青笠独子的性命相要挟，逼迫他当众自裁。沈青笠一旦身死，你作为他的亲生女儿，必然会遭到血脉反噬。”
“那日，羌王早就下定了决心，要利用沈青笠来控制你。所以他一早就将沈青笠藏匿在人群之中，像一枚随时可以引爆的棋子，牢牢掌控在手心。他只需要高高举起手臂，隐藏在暗处的喽啰，便会立刻逼迫沈青笠对你痛下杀手。羌王心知肚明，你对沈青笠恨之入骨，你一定会为了亲手置沈青笠于死地，而心甘情愿地坐上圣女的宝座。”
柳三娘说到这里，长长地舒了一口气，仿佛要将胸腔中积压的所有情绪，全部释放出来。
她的眼眶早已泛红，泪水在眼眶中打转，却倔强地不肯落下。
她深吸了一口气后，努力将汹涌澎湃的情绪强压下去，才勉强继续开口道：“而那把荆棘王座，只要你坐上去了，你的圣女身份，便再也无法逆转。你将会彻底沦为羌国气运的供养者，成为羌王手中最有力的傀儡。到那时，沈青笠是死是活，便已经无关紧要了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