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77章 落水惊魂

金銮殿内的皇后娘娘，眼角眉梢凝结着一层寒霜，锐利的凤眸似两道冰冷的利箭，直直射向瑟缩在角落里的沈幻珊。

春意盎然，万象更新，大梁皇室素来重视新年伊始的踏春之宴，希冀以此兆示一年的顺遂安康。今日，皇后本欲借此良辰美景，为皇家添一份喜气，却不料，一场精心筹备的宴会，竟被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浪荡女子搅得一团糟，徒增晦气。

彼时，皇后心中尚存一丝念想，忖度着自家母亲中意的女子，纵使出身寒微，也应有可取之处。毕竟，母亲向来目光如炬，此次为侄儿择媳，定是细细斟酌，方才定下。故而，今日的宴席上，她亦有意抬举那姑娘一二，使其在众位名媛淑女面前崭露头角，也算给母亲一个交代。

然而，事与愿违。那沈家小姐举止轻浮，毫无世家闺秀的端庄娴静，更遑论什么礼仪教养。欲想博人眼球，本也无可厚非，但其所用的手段，却如此粗鄙不堪，宛如一个跳梁小丑，令人不齿。

顷刻间，皇后心中对沈幻珊那点微末的好感消散殆尽，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厌恶。她秀眉紧蹙，暗自思忖：这般不堪的女子，若是真的嫁入国公府，岂不是要沦为京城的笑柄？绝不能让此事发生！

念及此，皇后顿觉心烦意乱，再也无心停留。她霍然起身，冷冷扫了沈幻珊一眼，面色铁青地拂袖而去，宣布即刻起驾回宫。

众贵女见状，如同炸开了锅，纷纷交头接耳，议论纷纷。刹那间，各种或嘲讽、或鄙夷、或嗤笑、或幸灾乐祸的目光，如同无数根细针，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，刺得沈幻珊如芒在背。

此刻的沈幻珊，仿佛坠入了寒冰地狱，彻骨的寒意侵蚀着她的每一寸肌肤。湿透的衣衫紧紧贴在身上，外面胡乱披着一件粗布衣裳，显得格格不入，狼狈至极。她强撑着最后一丝颜面，咬紧牙关，倔强地抖落了身上的粗布衣裳，宁愿冻得瑟瑟发抖，险些再次跌入水中，也不愿再被人耻笑。

心头如同被无数把钝刀反复割裂，屈辱感如同潮水般将她淹没，沈幻珊恨不得立刻消失，找个地缝钻进去，永不见人。

不多时，各府的贵女们便在丫鬟的搀扶下，小心翼翼地走下大船，纷纷登上自家的马车，匆匆离去。

就在这时，沈幻珊的目光 अचानक 一亮，她看到沈瑶瑶正和她的贴身丫鬟木香从不远处经过，仿佛溺水之人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。她连忙迎上前去，带着一丝讨好，小心翼翼地拉住沈瑶瑶的衣袖，带着哭腔哀求道：“姐姐，求你借件披风给妹妹御寒吧。妹妹实在冻得受不了了……”

然而，沈瑶瑶却连眼皮都未抬一下，仿佛沈幻珊是空气一般，径直拉着木香，步履匆匆地离开了，只留下沈幻珊孤零零地站在岸边，寒风吹过，她瑟瑟发抖，身影显得格外凄凉。

不知过了多久，沈府的马车才姗姗来迟。此时的沈幻珊，早已冻僵了四肢，连站立都困难，她手脚并用地爬上马车，还没来得及喘口气，便觉得浑身发烫，意识逐渐模糊，最终昏迷了过去。

就这样，沈幻珊浑浑噩噩地被人抬回了沈府。

顾氏闻讯，心急如焚地迎了出来，当她看到自家娇女如此狼狈的模样时，吓得魂飞魄散，一颗心几乎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。“南儿！我的儿！你这是怎么了？别吓娘啊！”顾氏声音颤抖，紧紧握住沈幻珊冰冷的小手，焦急地呼唤着。

见沈幻珊迟迟没有反应，顾氏的心如同被烈火炙烤般煎熬。她不敢耽搁，连忙亲自给沈幻珊喂下安神汤药，直到看着她沉沉睡去，紧皱的眉头才稍稍舒展开来。

与此同时，京城的大街小巷早已流言四起，人们纷纷猜测着踏春宴上究竟发生了何事，各种版本的传闻甚嚣尘上。

“哎，你们听说了吗？今日踏春宴上可是出了大事！听说游船的时候，沈府的一个丫鬟不小心落水淹死了！”一个中年男子压低声音，神秘兮兮地说道。

“什么？不小心？我听从踏春宴回来的人说，那丫鬟是被自家小姐亲手拖下去，活活给淹死的！”旁边一人立刻添油加醋地描述道，语气中充满了不可思议和一丝兴奋。

此言一出，立刻引起了周围人的猜测。

“啧啧，你们说，那丫鬟会不会是发现了自家小姐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，所以才被偷偷灭了口？要不然，好好的天气，别的船都没事，偏偏就她们那艘小船出了事？”一个穿着朴素的妇人压低声音，眼神闪烁地猜测道。

她的猜测很快得到了其他人的附和。

“哎呦喂，这还真有可能！这高门大户里的内宅，腌臜事儿多着呢！谁知道那些小姐们背地里都干些什么！”

……

随着各种猜测和议论声越来越大，“沈府小姐沈幻珊心狠手辣，为了灭口，亲手害死自家贴身丫鬟”的消息，如同插了翅膀一般，迅速传遍了整个京城的每一个角落。

当宋元赫的贴身小厮杜康，在熙熙攘攘的街头巷尾，无意中捕捉到这些闲言碎语时，整个人如同被一道闪电劈中，瞬间僵在了原地，脸色变得惨白。

“怎么可能？这……这怎么可能呢？”他口中喃喃自语，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，双手也不自觉地握成了拳头。

为了确认这个消息的真伪，他如同一个无头苍蝇般，焦急地抓住一个又一个路人，语无伦次地询问着。每得到一个肯定的答复，他的心就仿佛被一柄无形的重锤狠狠击中一下，痛得他几乎无法呼吸。

此刻的杜康，已经顾不上其他的一切了。他如同疯了一般，不顾一切地狂奔着穿过拥挤的街道，一路跌跌撞撞，终于来到了静谧的平安雅居。

杜康猛地扑倒在床榻前，双手紧紧握住宋元赫冰冷的手，眼泪再也无法抑制，如同断了线的珠子般滚落下来，声音哽咽地一遍遍呼喊着：“侯爷！侯爷！您快醒醒啊！求求您，快醒醒啊！”那焦急的神情，仿佛天都要塌下来一般，充满了绝望和无助。

床上的宋元赫，脸色白得像一张没有一丝血色的纸，双眸紧闭，气息微弱得仿佛随时都会消逝在空气中。

听到杜康带着浓浓哭腔的呼喊，宋元赫的眼皮微微颤动了一下，艰难地睁开了一条缝。他努力地想要聚焦视线，想要看清眼前这个一直忠心耿耿跟随自己多年的小厮。

杜康跪在床边，双手紧紧握成拳头，指甲深深地陷入肉里，仿佛在极力抑制着内心翻腾的悲痛。他深吸了一口气，努力平复着自己剧烈起伏的胸膛，颤抖着声音说道：“侯爷，小的……小人有……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告诉您……”说到这里，他的声音突然哽咽住了，那双原本就布满了血丝的眼睛此刻更加通红，仿佛有什么难以言喻的痛苦哽塞在他的喉咙里，让他一个字也说不出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