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58章 灼心之问

“殿下……”沈瑶瑶欲启朱唇，想将满腹委屈倾泻而出，却撞入萧熙光迷离恍惚的眼眸。他似已遁入自己的精神世界，外界喧嚣，皆如过耳之风。

他眼帘低垂，灼灼目光锁在她身上，眼角眉梢染着一层薄薄的绯红，呼吸急促紊乱，即便如此，也难掩那深入骨髓的酸楚与悲凉。他声声泣血，字字诛心：“你宁可要那虚名封号，也不愿要我这个人！如今，却又为何要将它转赠他人？难道，本宫为你求来的赏赐，就这般入不了你的眼？”

沈瑶瑶心中疑云更盛。封号？她这十六年来，唯一一次与封号沾边，便是那“安平乡君”的虚衔。那还是一年前，她随父沈青笠入宫，为病入膏肓的太子殿下诊治。她不惜割腕取血，以身试药，整整一个月才换来的微薄赏赐。

可请赏那日，沈青笠竟鬼迷心窍，让沈幻珊那个冒牌货顶替自己，在御前领赏。她何来“转手赠人”？分明是被人鸠占鹊巢，窃取了功劳！做选择的人，从始至终都不是她，又何来“看不上”一说呢？

沈瑶瑶欲哭无泪，百口莫辩。只见萧熙光那双如墨般深邃的眼眸里，闪烁着破碎的光芒，理智与渴望交织，明明情动难耐，却依旧执拗地质问：“那日，你断然拒绝嫁给我，莫非……是因为他吗？”

他？沈瑶瑶再次被问得云里雾里，一头雾水。过了半晌，她才如梦初醒，险些破防！这……怎么又扯到宋元赫那个渣男身上了？她早就解释得清清楚楚，她与宋元赫之间，不过是迫于无奈的利益结合，又怎可能“为他”而拒绝这泼天的富贵？

可萧熙光似乎早已认定，根本不给她辩解的机会。他死死攥住身侧桌角，手背上青筋暴起，仿佛在极力压制体内翻涌的情潮。

良久，他再次开口，语气酸涩至极，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心底最深处挤出来：“如今，你愿意嫁给我，也是因为他，对吗？”问完这句，他委屈得像个被抛弃的孩子，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，竭力掩饰住眼底的春色，那双眸子宛如被雨水打湿的桃花，写满了哀怨与控诉：“大婚之夜，你刻意避着我，也是因为他，对不对？”

沈瑶瑶被这接踵而至的灵魂拷问，震得彻底愣在了原地。她万万没想到，萧熙光会在这个时刻，旧事重提。思绪不由自主地飘回到了三个月前的大婚之夜。那一天，她一直以为自己不过是个“冲喜”的工具人，和上次一样，用完就可以丢弃。

亲眼目睹萧熙光在众目睽睽之下，轰然倒地，她更加坚定了自己唯一的价值——治病救人。加之，她才经历了忠信侯府的背叛与利用，又怎敢奢望以二嫁之身，享受洞房花烛之喜？

此刻，听着萧熙光借着酒劲才敢吐露的心声，沈瑶瑶在脑海中飞速地将事情捋了一遍，这才将所有蛛丝马迹串联了起来。原来，萧熙光一直误会她对宋元赫余情未了，是因为沈幻珊冒充自己领赏那次，她没有选择嫁给他，而是选了那徒有虚名的封号。

可依她对沈幻珊的了解，那人向来是个趋炎附势、见利忘义之徒，又怎么可能放着萧熙光这根高枝不攀，而去选一个小小的“乡君”封号？造成这种局面的，只有一种可能，那就是：沈幻珊那个蠢货，根本就没看出来萧熙光暗中递出的橄榄枝！

这里面，一定另有隐情！可笑的是，沈幻珊那个蠢货，领完赏后，只顾着在她面前耀武扬威，炫耀自己的“胜利”，根本就没意识到，自己竟在不经意间，丢了西瓜，捡了芝麻。正因如此，即使她曾明确向萧熙光解释过，自己与宋元赫是迫不得已，互相休弃的关系。

但在他心中，她对那位前夫，始终是藕断丝连，带着无法割舍的深情。所以，他才会在大婚之后，一直别扭地与她保持着距离。所以，他才会在喝了暖情酒，情难自抑之后，一声声质问她！

想明白这一点，沈瑶瑶胸口涌起一阵难以言喻的疼痛。她从未想过，外人眼中高傲冷漠、无情无欲的冷面太子，竟会有如此细腻敏感的一面。而他，甚至早在一年之前，她进宫侍疾之时，便对自己暗生情愫。只是被面纱后，冒充自己的沈幻珊给误导了，这才导致了这么多的委屈与误解……

可如今，她又该从何处开始，向他解释这一切呢？沈瑶瑶心中犹如翻江倒海，百感交集，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开口。抬眸间，她撞入了一双盈满渴望的眼眸，那里仿佛有烈火在熊熊燃烧，又似有血泪欲滴未滴。

可萧熙光还是竭力维持着最后一丝理智，再次泣血反问：“若不是昨日母妃的酒……你是不是，还是不愿？”看着眼前几近崩溃的萧熙光，沈瑶瑶心中又是一阵抽痛。她知道，他已经忍耐到了极限。若继续强行压制药效，只怕会对他的身体造成无法挽回的伤害。

想到这，沈瑶瑶心中一急，也顾不得什么矜持与羞涩了，竟如飞蛾扑火般，主动朝着萧熙光那菲薄性感的双唇，吻了上去。萧熙光先是一愣，当他真切感受到唇舌间的柔软与甜腻时，一股热浪瞬间从四肢百骸涌遍全身，身体本能地想要索取更多。

下一秒，他反客为主，一把搂住沈瑶瑶纤细的腰肢，迫不及待地加深了这个吻。在萧熙光强势霸道的攻势下，沈瑶瑶浑身酥软无力，嘤咛一声，双手下意识地搂住了他的腰身。她知道，自己此刻必定面色潮红，狼狈不堪，可她实在不愿让他再误会自己心里还有宋元赫，更不愿他因刻意压制药效而伤了身。

她本就是他明媒正娶的妻，这暖情酒的药效，自然该由她来解。确定了沈瑶瑶的心意后，萧熙光再也毫无顾忌，直接将心底那头被囚禁了太久的野兽，彻底释放了出来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