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47章 绝不放手

他极力伸出手，想要抓住近在咫尺的沈幻珊，指尖却如同隔着一层无形的屏障，无论如何也触碰不到。喉咙深处，压抑着痛苦，挤出断断续续的嘶哑低语：“不要……不要……”最终，再也无法承受，一股腥甜的液体猛地冲出，殷红的血迹瞬间染透了他胸前的衣襟，触目惊心。

“璟儿！”林氏惊呼一声，花容失色。她疾步上前，颤抖地扶住宋元赫摇摇欲坠的身躯。片刻后，她强迫自己镇定下来，努力找回作为二品诰命夫人的威严与冷静。下一瞬，林氏眼中寒光乍现，凌厉的目光直射沈幻珊，语气坚定得不容置疑：“罢了！既然你执意要离开璟儿，我们侯府也绝不强求。”

话锋陡然一转，林氏的声音如同掷地有声的寒冰：“但是——我侯府只休妻，绝不和离！”

“休妻？”这两个字如同晴天霹雳，瞬间击中了沈幻珊，她猛地瞪大双眼，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，愤怒和不甘如同汹涌的潮水般吞噬着她的理智，声音也因激动而变得尖锐：“侯府凭什么休我？我沈幻珊自嫁入侯府以来，一直谨言慎行，尽心竭力地侍奉公婆，照料夫君，我——究竟何错之有？！”

林氏丝毫不愿与她多费唇舌，眼底闪过一丝狠绝，居高临下地冷声道：“就凭你欺我儿太甚！伤他至深！”她顿了顿，语气更加冰冷：“璟儿心地善良，对你一片真心，你却将他视作一枚棋子，肆意玩弄于股掌之间！如今你既然已对他毫无情意，那我侯府自然也容不下你！”

沈幻珊震惊地望着盛怒的林氏，嘴唇微微颤抖，想要反驳，却发现自己竟找不到任何言语。林氏的话，虽并非全然属实，但确实触及了她内心深处无法否认的部分。一股被人彻底看穿的恐惧感瞬间攫住了她。她紧紧咬住下唇，企图用疼痛换回一丝清醒，耳边却再次传来林氏冰冷的声音。

“你刚才那番话，看似情真意切，恐怕也只能蒙骗我那痴傻的儿子！两年前，你或许真心想嫁入侯府，但要说对我儿有多少真心实意，简直是天方夜谭，不过是想借侯府这棵大树往上爬罢了。”林氏毫不留情地将沈幻珊的心思彻底揭开，字字诛心。

刹那间，沈幻珊的脸色变得惨白如纸，毫无血色。她紧紧攥着拳头，指甲深深地嵌入掌心，想要辩驳，却如同被扼住了喉咙，一个字也吐不出来。

林氏略作停顿，继续冷声道：“至于一年前，你声称是被那弃妇沈瑶瑶算计，可如今看来，整个沈家都将你视若珍宝，百般呵护，又怎会让一个孤女钻了空子？你口中的控诉，听起来似乎合情合理，但细细思量，不过是用‘牺牲’二字来粉饰你的真实目的罢了。其中的真真假假、虚虚实实，恐怕只有你们自己心里清楚。”

听着林氏毫不留情地揭露她精心编织的谎言，沈幻珊惊得后背冷汗涔涔，只能竭力维持着一副受尽委屈的模样，试图博取一丝同情。然而，林氏见她还在装模作样，忍不住发出一声冰冷的嗤笑。

“两个月前，我侯府倾尽全力，以八十八抬大轿迎娶你入门，可谓诚意十足。如今，你既然已经铁了心要离开，我侯府绝不强留。但是，嫁妆——你休想带走分毫！”林氏语气强硬，没有丝毫回旋的余地。

听到林氏竟然要扣下她那丰厚的嫁妆，沈幻珊猛地抬起头，再也顾不得所谓的身份体面，张口便怒骂道：“你……无耻！”

“对！这一次，就算背负无耻的骂名又如何？”林氏毫不示弱，厉声喝道，“本夫人也要让你记住这个教训！我要让你明白，我侯府的世子，绝不是随便什么阿猫阿狗都能随意伤害的！”

眼见林氏气势如虹，完全占据了上风，一旁的顾氏再也按捺不住，连忙上前帮腔，话语中带着一丝威胁的意味：“侯府世子在岳父寿宴上，公然勾引未出阁的表妹，此事若是传扬出去，恐怕……”顾氏的话语戛然而止，但其中的威胁之意却昭然若揭。

林氏却仿佛根本没有听到一般，只是随意地瞥了一眼角落里瑟瑟发抖的顾盼盼，眼神如同在看待一件令人作呕的垃圾，充满了不屑与嘲讽。“那就传出去！”林氏的声音依旧沉稳，却带着一股作为当家主母的凛然威严，“我倒要看看，顾家的女儿还要不要脸面！”

一句话便精准地击中了顾氏的要害，她脸色一变，心中猛地一惊，连忙闭上了嘴巴，不敢再多言，只能无助地看向始终阴沉着脸的沈青笠，期盼他能出面说句话。

可沈青笠却如同置身事外一般，只是若有所思地站在那里，双眼微微眯起，似乎正在努力理清这混乱局面中的种种头绪。

就在众人僵持不下之际，却听沈幻珊忽然凄厉地哭喊道：“明明是你们有错在先，却这般咄咄逼人！你们不就是想逼死我吗？好！那我就如你们所愿！”

话音未落，沈幻珊猛地转身，毫不犹豫地朝着身后的墙壁狠狠撞去，决绝的背影让所有人心头一紧。

“砰”的一声闷响，沈幻珊的额头狠狠地撞击在冰冷的墙壁上。但她毕竟力气有限，这一撞并未让她立刻失去意识，只是额头隐隐磕出了血迹。殷红的鲜血顺着她苍白的额头缓缓流淌而下，滴落在她毫无血色的脸颊上，显得格外触目惊心。

床榻上的宋元赫见状，猩红着双眼，猛地一把抓住林氏的衣袖，声音带着深深的哀求：“母亲，就依了她吧……”

看着儿子这般被随意拿捏的模样，林氏心中怒火中烧，想要发作，最终却是不忍心责备儿子，只能恨铁不成钢地捶打着自己的胸口，发出痛苦的哀嚎：“孽障啊！孽障啊！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不争气的东西！”

过了许久，林氏才逐渐从悲伤的情绪中缓过神来。她缓缓抬起头，那双原本锐利的眼眸此刻却显得格外空洞，仿佛被抽离了所有的生气。她直接略过一旁的顾氏和沈幻珊，目光定定地落在沈青笠的身上，嘴角勾起一抹苦涩而绝望的笑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