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7章 狸猫换

“呵，太子妃又如何？”沈幻珊的声音带着毫不掩饰的嫉恨，仿佛淬了毒的蛇信子，狠狠地刺向空气。“一个病秧子，苟延残喘罢了，要么一命呜呼，要么被皇家当成弃子。到时候，她沈瑶瑶这个冲喜的新娘，还不是跟着陪葬？”

想到这里，沈幻珊心中的阴霾一扫而空，笑容也变得格外灿烂。她轻轻拍了拍宋明柔的手背，得意洋洋地说：“说的没错！我可是要做侯府当家主母的人，犯不着跟一个将死之人一般见识！”说完，两人便迫不及待地钻进马车，仿佛已经亲眼目睹了沈瑶瑶的悲惨结局，那幸灾乐祸的笑声，在寂静的空气中显得格外刺耳。

……

忠信侯府，笼罩在一片死气沉沉的阴霾之中。

忠信侯和宋元赫父子二人同时病倒，卧床不起，府里上上下下乱成一团。

一波又一波的府医被请来，个个都使出了浑身解数，却也只能勉强吊着这两父子的一口气。

一碗又一碗浓稠苦涩的汤药灌下去，却如同石沉大海，丝毫不见起色。

侯府夫人林氏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，除了不停地更换府医，似乎什么也做不了。可换来换去，她自己都快绝望了。

走投无路之下，她想起了去年亲眼所见的那场“冲喜”——沈瑶瑶嫁入侯府，为病入膏肓的世子冲喜，竟奇迹般地让世子转危为安。

那一丝希望的火苗，在林氏心中迅速燃起。她决定孤注一掷，再次采用“冲喜”的办法，希望能再次挽救宋元赫的性命。

为了避免沈家得知内情后反悔，侯府一面严密封锁消息，一面雷厉风行地行动起来。

林氏再次亲自登门拜访沈家，定下了婚期，并在短短三天之内，送上了价值连城的聘礼。她姿态放得极低，几乎到了卑躬屈膝的地步，只求能尽快达成心愿，再次让宋元赫起死回生。

甚至连宋明柔也被林氏耳提面命，只要有沈幻珊出现的地方，她就必须寸步不离。

她还时不时地利用沈幻珊对沈瑶瑶的嫉妒和好胜心，不断地煽风点火，让她心甘情愿地嫁入侯府。

如今，一切都在朝着侯府预期的方向发展。整个侯府上下，都对沈幻珊的到来充满了期待，仿佛她就是救命稻草，能带来希望和光明。

可沈府那边，却因为嫁妆的问题吵得不可开交，乱成一锅粥。

接连几天，沈青笠回家时，都能看到顾氏带着沈幻珊和一群丫鬟、婆子，忙进忙出地准备嫁妆。

而沈瑶瑶所住的海棠院，却始终静悄悄的，冷清得让人心疼。沈青笠心知肚明，这顾氏又在偏袒幻珊，亏待瑶瑶了。

他走进怀仁堂，屏退左右，对着正在亲自拟定嫁妆清单的顾氏，语气带着一丝责备地提醒道：“不要光想着南儿，青儿那边也要准备一份。”

顾氏闻言，手中的笔猛地一顿，一滴浓墨滴落在鲜红的礼单上，晕染开来，就像她此刻的心情一样糟糕。

顾氏原本就不愿意为沈瑶瑶准备嫁妆，此刻更是拉下了脸，语气不满地嘟囔道：“难道她嫁几次，我就要为她准备几次嫁妆不成？”

见顾氏完全不明白自己的意思，沈青笠的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，语气也变得严厉了几分：“上次她是替南儿嫁过去冲喜的！当时情况紧急，你给她准备了什么？不过是一张盖头就打发了，少在这儿跟我邀功！”

顾氏到底有些心虚，声音也小了几分：“不管怎么说，二嫁总归不好太过招摇。”

沈青笠见她还在推脱，顿时有些恼火，提高了声音说：“太后当众赏赐添妆，就是在提醒我们——不能厚此薄彼！难道你想抗旨不成？”

说完，他又压低声音，补充了一句：“况且，这究竟是太后的意思，还是皇上的意思？你别忘了，赐婚的可是皇上！”

顾氏轻轻地抚了抚鬓角的珠翠，脸上露出一丝不屑的冷笑。“婚期都定在十日之后了，到现在连半份聘礼都没见到，这算哪门子的赐婚？”

沈青笠脸色一沉，怒意瞬间涌上眉梢。“住嘴！皇家行事，岂容你妄议？你是想毁了整个沈家吗？”

顾氏被沈青笠呛得脸色苍白，但随即又恢复了往日的跋扈。“哼！是我要毁了沈家吗？要不是我顾家，沈家能有今天？”

沈青笠的眼神变得冰冷，毫不示弱地反击道：“没有沈家，顾家能成为皇商之首？”

顾氏见沈青笠动了真怒，连忙闭上了嘴，眼珠滴溜溜一转，心中又生一计。她假装轻描淡写地提议道：“她不是说她娘亲有嫁妆吗？给她便是。”

沈青笠稍稍缓和的脸色，霎时间又蒙上了一层寒霜。“你连死人的嫁妆都算计？”

顾氏毫不退让，反唇相讥：“你不算计？锁着那贱人的嫁妆，是用来睹物思人的？”

这句带着浓浓嘲讽的话语，彻底激怒了沈青笠：“顾云溪！”

见沈青笠真的动了怒，顾氏终于露出了怯意，不动声色地软下了腰身，娇嗔地求饶道：“好了好了……妾身这就拿出私库，给她添妆，老爷可别再恼了……”

望着顾氏那张风韵犹存的脸庞，沈青笠终是叹了口气，故作亲昵地拉起她的手，好言抚慰道：“你我夫妻一体，切莫因小失大。”

顾氏顺势应承，转身进了库房，吩咐几个手脚麻利的老奴，将角落里最陈旧、最不值钱的物件随意挑了几件，便命人送去了海棠院。

一心想要压沈瑶瑶一头的沈幻珊见状，攀比之心再次涌起，一双腿再也控制不住，直奔沈瑶瑶的院子而去。

还没进门，就听见她那尖酸刻薄的声音：“姐姐，快来看啊！娘亲为你添妆了！满满八大抬呢！”

沈瑶瑶独自坐在院子里，神情专注地看着手中的医书，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。

沈幻珊轻车熟路地拉起沈瑶瑶的手，半是玩笑，半是认真地揶揄道：“姐姐真是好福气！娘亲给的添妆，可是连我都眼馋呢。”

沈瑶瑶的眼眸微微抬起，手中的医书翻过一页，声音淡得如同风中柳絮：“那不如，咱们换换？”

沈幻珊的嘴角僵住了，不知如何作答。半晌，她又换上了一副虚伪的笑容，黏了上来。“姐姐真是好兴致！大婚在即，竟还在研读医书。不知道的，还以为你是要去当医女呢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