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5章 狸猫换

连日来，沈瑶瑶虽不断追讨，内心深处却明镜似的：娘亲的嫁妆最终能追回多少，说到底还不是得看沈青笠那老东西的良心？毕竟，生下自己后，娘亲就撒手人寰了，莫说嫁妆单子，她连娘亲的模样都没来得及看上一眼。空口无凭，就算闹翻天，沈青笠这只老狐狸也不会认账。

想要他心甘情愿地把嫁妆全数奉还？也不是没可能，只是得用等值的利益去交换。幸好，如今她被皇帝老儿赐婚，能拿捏渣爹的机会多的是，那就——走着瞧呗！

沈瑶瑶不动声色地收起礼单，语气带着一丝轻蔑，“父亲真是‘慷慨’至极。”

沈青笠见状，干笑了两声，迫不及待地催促道：“青儿，咱们这就回府吧，别让你母亲和妹妹久等了。”

沈瑶瑶却丝毫不为所动，冷冷地回绝道：“我自幼丧母，也不曾有过什么妹妹。父亲请自便吧。晚些时候，我自会回去。”

说完，她便转身走进了内室，只留下沈青笠一人站在原地，脸色阴晴不定，变幻莫测。

……

夜幕低垂，如泼墨般浓稠，一弯残月孤零零地挂在天边。沈瑶瑶带着木香，穿过九曲回廊，再次踏入了这片既熟悉又陌生的府邸。

这次归来，她不声不响地夺回了属于自己——沈府嫡女的身份。

为了稳住她这颗棋子，沈青笠特意将她安排在离自己最近的海棠院，所有的陈设也都按照沈府嫡女的最高规格来置办。

走进海棠院，满眼奢华，让她微微一怔。精致的雕花门窗，华丽的锦绣帐幔，名贵的古董摆设……无一不彰显着沈府的富贵，以及沈青笠那点可笑的用心。

然而，沈瑶瑶却并未因此而感到丝毫欣喜。她心知肚明，这一切不过是沈青笠为了让她安心待嫁，而做出的表面功夫罢了。下个月，就是她奉旨成婚的日子。到时候，她嫁入皇家，沈家自然也会因着她的关系而成为皇亲。沈青笠如此示好，不过是怕她从外面出嫁会触怒龙颜，从而连累整个沈家罢了。

想到这里，沈瑶瑶嘴角勾起一抹轻蔑的笑容。这无德沈府磋磨、利用了她十几年，如今自己意外攀上太子府，前途未卜，沈青笠的算盘珠子都快蹦到她脸上了，她又怎会让他如愿！

接下来的日子，沈府内表面上风平浪静，实则暗流涌动。沈青笠和沈瑶瑶各自怀揣着自己的心思，过得互不干扰。沈瑶瑶尽量保持低调，不引起不必要的注意，而沈青笠则暗中观察着她的一举一动，寻找着可以利用的机会。

或许是有了前几次的教训，沈幻珊在搬回沈府后，便再也没来找过茬。看来她也意识到了沈瑶瑶今非昔比，不敢再轻易招惹。

一切看起来相安无事，直到忠信侯府的夫人林氏，再次登门拜访。

决定攀亲后，沈府上下对林氏的再次到来，表现出了前所未有的热情。而林氏，虽然明知几日前沈家动了毁约之心，可为了自己心爱的独子，也只能装作一无所知。

一进门，她便亲昵地拉起沈幻珊的手，眼中满是慈爱。“沈院首，两个孩子都已大好，这婚事，也该提上日程了。”

顾氏闻言，连忙点头应和，“对对对，是这个理儿！”

林氏的目光在沈青笠与顾氏之间流转，似乎在寻找着最佳时机。“下个月，便是个极好的日子。沈老爷、沈夫人，意下如何？”

沈青笠眉头微蹙，眼神中闪过一丝犹豫，似是在权衡利弊，又似是在顾虑其他。“这……会不会太过仓促了些？”

顾氏见状，也面露难色，正欲开口，却被沈幻珊突如其来的话语，生生打断了。“不必再议了。就定在下月初八吧。”

此言一出，满室皆惊。沈青笠更是笑容一僵，心底瞬间掀起惊涛骇浪。

下月初八！那不是沈瑶瑶奉旨成婚的日子吗？看来这孩子还是没能真正放下啊！正欲开口反对，却听林氏笑声爽朗，眼中隐约闪动着泪光。“好！真是个有主见的丫头！”

说完，她轻轻拍了拍沈幻珊的脊背，力道里传递着二品诰命夫人独有的威严。“下月初八，本夫人定尽侯府之力，为你撑腰！”

顾氏见侯府夫人如此厚待自己的女儿，顿时喜笑颜开地附和。“南儿喜欢就好！一切都交给娘亲，我定会让你风光大嫁！”

沈幻珊暗暗握拳，心中暗自较劲。太子妃又如何？不过是奉旨办事罢了！哪里有百年世家倾尽所有，真心求娶来的风光？更何况，沈瑶瑶一介孤女，又是个二嫁妇，拿什么跟自己比？一年前，她悄无声息地嫁入忠信侯府冲喜，连一抬像样的嫁妆都没有。这一次，自己嫁入侯府，定要让世人好好见识见识——什么才是京城贵女该有的排面！下月初八，大婚之日，沈幻珊定要让沈瑶瑶颜面扫地！

三日后，阳光明媚，忠信侯府的马车犹如一条长龙，气势汹汹地停在了沈府门口。一箱箱沉甸甸的聘礼被侍从们小心翼翼地从马车上抬了下来，金光与珠光交织，映得周围一片璀璨夺目。

与此同时，沈府内，沈瑶瑶居住的海棠院却一片静谧，仿佛与世隔绝。自从那日圣旨降下后，宫内便再无任何动静，仿佛已经将赐婚一事彻底遗忘。而将此事始终牢记在心的，反倒是沈幻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