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545章 戏精上身

明知道谢展宸是在演戏，可瞧着他后背猩红一片，血迹斑驳，触目惊心，苏锦汐的心还是不受控制地抽痛了一下。她眉眼低垂，语气也软了下来：“祖母，他定是有什么误会，您就别再责怪他了。”

见苏锦汐动了恻隐之心，谢展宸仿佛找到了支撑，顺势便往苏锦汐肩头靠去。而苏锦汐，竟也鬼使神差地扶住了他摇摇欲坠的身躯。

萧老夫人瞧着这一幕，气得吹胡子瞪眼：“真是个没出息的东西！”

她这声怒骂，也不知是冲着厚颜无耻的谢展宸，还是对着心软如泥的苏锦汐。

汪光中一直悬着的心，此刻总算是落回了实处。瞧着谢展宸被打得如此狼狈，苏锦汐却毫发无损，甚至连衣角都未曾沾染半分尘埃，他便知晓，萧家对苏锦汐还是有情分的。更何况，萧老夫人纵容谢展宸与苏锦汐亲近，也足以表明萧家的真实态度。

他脸上堆起温和的笑容，朝着萧老夫人拱手道：“老夫人，既然薄相已经离开了，我和阿茵也该告辞了。不过，之前我说过的话，句句属实。在我心里，阿汐和阿茵一样，都是汪家捧在手心的明珠。”

说着，汪光中将目光转向苏锦汐，语气带着长辈的关怀：“阿汐，无论何时，汪家的大门都为你敞开。若是在萧家受了委屈，就回来，别让自己硬撑着，知道吗？”

苏锦汐心中涌起一股暖流，她眼神柔和，轻声回应道：“我知道了，谢谢汪伯父。”

汪雅可没苏锦汐这般好脾气，她箭步上前，毫不客气地用胳膊肘将赖在苏锦汐身旁的谢展宸狠狠顶开。瞧着他疼得龇牙咧嘴，却又敢怒不敢言的模样，汪雅得意地挑了挑眉。随后，她一把抱住苏锦汐，语气带着几分嫌弃：

“你就是太纵容谢六了，他压根就不是什么好东西，越纵容越像条赖皮狗！”

她顿了顿，又压低声音道：“还有，我刚才瞧见萧大夫人了……”

苏锦汐闻言一愣。

“就在花厅外面，那眼神，恨不得把薄五生吞活剥了。不过，我瞧着她对你，好像也没那么生气。”汪雅说完，用力拥抱了一下苏锦汐，这才松开手：“别总是自己扛着，有什么事好好说。我和爹爹先回去了，我娘还在府里等着消息呢。”

苏锦汐轻轻“嗯”了一声：“我过几日便去看望伯母。”

送走了汪光中父女，萧家门前顿时安静了下来。

萧老夫人怒火中烧，扭头便想朝着谢展宸发难。可谢展宸眼疾手快，直接往萧云鑫身上一倒，两眼一闭，装死一般挂在他身上。更可恶的是，他后背上的血迹，还毫不客气地蹭了萧云鑫一身。

萧老夫人：“……”

萧云鑫：“……”

他能清晰地感觉到，挂在自己身上的人偷偷摸摸地掐了他一把。萧云鑫哭笑不得，只能无奈地扶着谢展宸，劝道：“祖母，阿宸身上的伤势确实不轻，今日就饶了他吧。等他养好伤，皮糙肉厚的，您再慢慢教训也不迟。”

萧老夫人闻言，翻了个白眼，冷声道：“下一次，直接打上一百鞭子，打死了干净！”

谢展宸闻言，身子不由自主地缩了缩，后背传来一阵阵刺痛。

萧云鑫感觉着身上挂着的人怂了吧唧的模样，笑着道：“好，到时候我替您拿鞭子，阿汐可不准求情。”

本以为会闹得天翻地覆的事情，最终却以一种出人意料的方式平稳地落下了帷幕。

霍瑾一直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，却也觉得浑身脱力，双腿发软。她脸色苍白，神情恍惚，不知道的，还以为她才是经历了一场惊涛骇浪的人。等回到自己的院子里，她依旧无法平静，只是呆呆地坐在灯下，任由一头青丝披散在脑后，手里拿着一把梳子，不知在想些什么。

萧云鑫回来时，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。他一进屋，便瞧见霍瑾坐在灯下，手中拿着一把牛角梳，眼神空洞，仿佛失了魂一般。

他心疼地走上前，从她手中拿过梳子，单手替她梳理着头发。

霍瑾这才回过神来，连忙起身道：“我自己来就好。”

萧云鑫却不肯松手，只是温柔地将她按回座位，然后蹲在她身后，一下又一下，细致地梳理着她的长发。梳子轻柔地划过头皮，将缠绕在一起的青丝慢慢梳开，不轻不重的力道，让霍瑾紧绷的神经也渐渐放松了下来。

萧云鑫温声问道：“刚进来就看你在发呆，怎么了？”

霍瑾叹了口气，声音里带着几分疲惫：“还能怎么了？你说阿宸跟大嫂……这事是真的吗？”

她到现在都还有些无法接受这个事实。小六和大哥的妻子，这，这怎么可能呢？她怎么就一点儿都没看出来？

萧云鑫失笑着摇了摇头：“都闹到祖母面前了，事情还能有假？”

“可是……”霍瑾张了张嘴，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。

萧云鑫手中动作轻柔，语气带着一丝安慰：“怎么了，觉得他们这样不堪？”

“当然不是！”霍瑾几乎是脱口而出。她猛地扭过头，却不小心扯到了自己的头发，疼得轻“嘶”了一声。她顾不上疼痛，急忙转身夺过萧云鑫手中的牛角梳，扔在一旁，然后拉着他坐了下来。

“你不准这么想，大嫂不是那种人！”霍瑾瞪大了眼睛，神情认真。

“你回府中的晚，所以不知道当初你和父亲他们刚出事时，萧家有多艰难。”

“那时候，整个萧家都摇摇欲坠，这府里府外被重兵围得水泄不通，如同铁桶一般。满京城上下，没有一户人家敢跟萧家来往。”

“别说平日里的旧友，就连萧家那些族人亲眷，也都恨不得能跟萧家撇得干干净净，没有一个人肯替萧家说上一句公道话。”

“我父亲母亲为了保全族中，不惜丢了银钱进来，还借口将我赶出家门。魏家伯父伯母也与三嫂断了往来，母亲、二婶的族人更是装聋作哑，不闻不问，这都已经算是好的了。”

“更有甚者，在离开前还想着落井下石，踩着萧家，去讨好豫国公和庆帝。”

她永远都无法忘记，那时候萧家所面临的困境。整个家族都像一艘在狂风暴雨中飘摇的小船，随时都有可能倾覆。满屋子的老老少少，惶惶不可终日。

在整个京城，唯有建安侯等几个与萧缙交情深厚的人，不肯让萧家蒙受不白之冤。然而，人言可畏，众口铄金，所有人都好像亲眼看到了萧家谋逆，看到了萧缙他们通敌叛国，与人勾结的一幕，恨不得让萧家满门抄斩，以泄心头之恨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