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542章 墙角听

对上萧云鑫那双带着戏谑的眼，萧大夫人顿时像被噎住般，脸色涨红。她猛然想起自己还在跟谢展宸他们置气呢，脸颊上残留的泪痕还没干透，便怒气冲冲地瞪着萧云鑫，毫不客气地抬手指向他，声色俱厉地质问道：

“你到底去不去？！”

萧云鑫见自家母亲恼羞成怒的样子，再也忍不住，“噗嗤”一声笑了出来。他连忙压下笑意，向后退了半步，佯装害怕地说道：“去，怎么能不去呢？要是真让祖母答应了薄家，母亲还不得把我耳朵揪下来？”

“你！！”

萧大夫人气得挥手就要打他。

萧云鑫见势不妙，立刻像一阵风似的跑开了。等到他的身影消失不见，萧大夫人才在原地焦躁地转了两圈，心里没底，不知道萧老夫人会如何应付薄家那边。当她的目光触及到站在一旁的青染时，又猛地顿住，仿佛泄了气的皮球，一屁股坐在了床榻上。

她懊恼地拍了下额头，暗骂自己糊涂。刚才竟被萧云鑫那小子几句话给糊弄住了，忘了自己还在生气呢！

而且，她这会儿也突然反应过来，萧云鑫之前那番话分明是早就知道谢展宸和苏锦汐的事，否则他怎么会知道谢展宸打算离开萧家另行开府的打算？

“这个混账东西！”

萧大夫人恼火地捶着床沿，恨不得立刻把萧云鑫抓回来，挠秃了他的脸。

尽知道帮着外人来算计她这个当娘的！真是个白眼狼！

青染见萧大夫人怒火中烧，小心翼翼地站在一旁，低声说道：“大夫人，老夫人在您走后就动了家法，狠狠地打了六公子一顿鞭子。听说下手极重，将人打得血淋淋的，现如今还跪在老夫人院子里呢。”

萧大夫人听了这话，狠狠地扯着手中的帕子，语气恶狠狠地说道：“跪着就跪着，关我什么事！那小王八羔子，跪死了才好！”

青染闻言，更加不敢说话了。

萧大夫人恨恨地骂了几句，稍微平复了一下心情，这才伸手将那退婚书小心翼翼地折叠起来，将纸张上的每一道褶皱都压得平整。她沉默了片刻，才低声问道：“薄家，当真是来提亲的？”

“是相爷亲口说的，说是替他家五公子，求娶大少夫人。”青染说完之后，小心地观察着萧大夫人的脸色，“大夫人，您要不要过去看看？”

“不去！”

萧大夫人想都没想，直接拒绝了。她冷冷地说道，将手中的信笺朝着袖中一放，“她爱嫁就嫁，关我什么事！”

……

一盏茶的时间过后，萧大夫人眼睛还红肿着，偷偷摸摸地躲在花厅外面，一手提着裙摆，一边踮着脚尖，费力地朝着花厅那边张望。她的身旁，还跟着一脸无措的青染。

萧大夫人踮着脚走到花厅外拐角的角落里，轻轻地压着步子，小心翼翼地躲在梁柱后面，耳朵紧紧地贴在旁边的墙上，想要听清楚里面的声音。

青染见她如此模样，忍不住低声提醒道：“大夫人……”

“嘘！”

萧大夫人狠狠地瞪了她一眼，示意她噤声，然后更加专注地贴着壁角，竖起耳朵，努力地听着里面的动静。

……

此时，花厅之中，萧老夫人端坐在上首，神色肃穆。她的旁边，一左一右地坐着汪光中和薄相，两人都是神情严肃，不苟言笑。而在这两人的身旁，则是汪雅和薄聿，两人同样显得有些拘谨。

萧老夫人没有率先开口，汪光中和薄相也保持着沉默，谁也不敢轻易打破这份凝重的气氛。整个花厅的气氛一时之间沉凝到了极点。

汪雅有些沉不住气了。一想到苏锦汐如今的情况，她就感到无比的担忧。她忍不住用力地拽了拽自家亲爹的袖子，眼神里充满了焦急。

汪光中被她拽得胳膊都差点脱臼了，无奈之下，只得硬着头皮开口说道：

“老夫人，我的来意刚才已经与您说清楚了。我与阿汐的父亲乃是生死之交，当年我们情同手足，我更是如同她的长辈一般。而且她父亲在世之时，就已经让阿汐认了我当义父。”

“阿汐的父亲过世后，我本想将阿汐接到汪家，亲自抚养长大。只可惜，苏家的人亲自找上门来，以血脉亲缘为借口，百般纠缠，再加上阿汐与萧家的婚事在前，我才不得不让她跟着苏家来到京城。”

汪光中叹了口气，继续说道：

“那苏家上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，简直是吸血鬼，恨不得榨干阿汐身上最后一滴血！阿汐早就已经与他们彻底决裂，断绝了关系。如今，她与萧大公子也是有缘无分，既然如此，我今日冒昧前来，是想腆着脸跟老夫人您说一声，我想接阿汐回汪家。”

汪雅等汪光中说完之后，也慌忙站起身来，语气恳切地说道：“老夫人，阿汐于我而言，就如同我的亲姐姐一般。”

“我听闻萧家早前便已经给了放妻书，只不过当时阿汐担心萧家不肯放她离开，怕连累了萧家。如今，萧家业已安稳，三年孝期也已经过了。”

“我姐姐终究会有自己的生活，她不该被困在这里，还请老夫人您慈悲，答应放我姐姐跟我们回家吧！”

萧老夫人听完汪光中的话后，并没有急着回答，而是转头看向一旁的薄膺，问道：“那薄相呢，今日前来又是为何？”

薄膺看了身边的孙儿一眼，想起他之前在府中说的那番话，心中暗叹一声，朝着萧老夫人拱手说道：“不瞒老夫人，老夫今日前来，是替我这不成器的孙儿来向您提亲，求娶阿汐的。”

“阿汐这孩子性情敦厚温慧，又与我薄家颇为投缘，是个难得的好孩子。”

“老夫知道她如今还是萧家的媳妇，今日过府求娶，确实多有冒犯。可老夫实在是心急，担心被人赶在了前面，错失了这么好的一个孙媳妇。萧老夫人向来明情达理，想必也不忍心眼睁睁地看着阿汐那孩子空守一生，孤苦伶仃。”

“我薄家愿意聘阿汐为妇，让她做我这孙儿的正妻。还请萧老夫人能够答应，成全两家之好，了却我这老头子的一桩心愿。”

萧老夫人倒是没想到，这位薄五公子居然能说动薄相亲自出面替他求情，而且还赶在这个节骨眼上。她也并非愚钝之人，怎能看不出这两家人怕是知道了什么消息，担心萧家为难苏锦汐，所以才会如此着急地赶在这个时间过来。

她看了眼薄聿，其实心里对他还是颇为满意的。如果不是谢展宸横插一脚，如果苏锦汐未曾对谢展宸动心，让她嫁到薄家倒也不错。

只可惜……

这孩子终究是晚了一步。

萧老夫人微微叹了口气，缓缓说道：“汪大人说得没错，萧家早已经给了阿汐放妻书，她如今也算不得萧家媳妇了。”

“你们既然都是为了她而来，而且此事又事关她的将来姻缘，那么这事情自然也得让她自己来决断。”

躲在墙角的萧大夫人听到这话，心中猛地一惊，差点没忍住惊呼出声。她险之又险地压下心中的惊慌，随即就看到萧老夫人吩咐下人，命人去将苏锦汐叫过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