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540章 孽缘！】

“你还有脸踏进这扇门？！满府上下，人人都偏袒着苏锦汐那贱人，谁还记得你大哥受的委屈？！方才在锦堂院里，也没见你替你大哥鸣半句不平，你的良心是被狗给吞了吗！？”

萧云鑫被劈头盖脸一顿臭骂，满脸无奈，他挪动着身子，吃力地蹲坐在怒火中烧的萧大夫人跟前，苦笑着解释道：“母亲这话说得可就冤枉我了，我心里也憋着气啊，恨不得一拳头砸死老六那个王八羔子。”

他小心翼翼地观察着萧大夫人的脸色，继续说道：“可您刚才又是打又是骂，气也出了，火也撒了，还想让我怎样？总不能真把他们两个绑起来，乱棍打死吧？”

他心疼地拿起丝帕，轻轻拭去萧大夫人眼角的泪痕，“母亲别哭了，眼睛都肿得跟核桃似的，大哥要是看到您哭成这样，还不得心疼死？”

谁知萧大夫人听了这话，哭得更加撕心裂肺。

“熙儿……我可怜的熙儿啊……”

“他生性孝顺，为人温润正直，是这世上最最出色的孩子。当年他在世时，京城里多少高门大户都惦记着想把女儿嫁给他，可你爹偏偏要替他定下苏氏那个贱人。就算我心里再怎么不痛快，也从未曾亏待过她苏锦汐半分，生生让熙儿等她及笄，等着与她拜堂成亲。”

“结果呢？大婚当日，她竟然敢跟人私奔，为了你大哥临终前的嘱托，我忍了！可如今，她居然又勾搭上了谢展宸……她这是让你大哥死了都不得安宁，让他被人耻笑，被人指指点点，说他娶了个水性杨花、勾引小叔子的荡妇……”

“你让我怎么能忍得下这口气？！”萧大夫人声嘶力竭地控诉着，恨不得将苏锦汐抽筋扒皮，挫骨扬灰。

萧云鑫静静地听着萧大夫人充满愤恨的哭骂声，沉默了许久，才压低声音，试探着问道：“母亲，您当真觉得苏锦汐就那么不堪吗？还是说，您心里其实另有想法？”

萧大夫人的哭声戛然而止，语气却更加尖刻：“难道不是吗？！她做出这种不要脸的事情，难道还不该骂吗？”

萧云鑫见她死鸭子嘴硬，也不客气，直接戳穿了她的伪装：“母亲若是真像您说得那么恨她，那么厌恶她，宴席之上，又何必顾及颜面，给她留了几分体面？依您的性子，真要闹起来，只怕早就天翻地覆，哪还会顾及当时有没有旁人在场。”

“您气急败坏之下，打了阿宸一巴掌，可却从头到尾都没碰她苏锦汐一根手指头。母亲心中虽然愤恨，却依旧清楚，她不是那种不知廉耻、下贱不堪的女人。您也知道，以她的性子，如果真要做些见不得光的事情，绝不可能闹到今天这种地步。”

萧大夫人仿佛被他看穿了心思，恼羞成怒地瞪着萧云鑫，厉声质问道：“你到底是来替谁说话的？！你是想替她那个贱人辩解吗？！”

“我哪敢啊？”

萧云鑫连忙摆手，语气放缓，柔声说道：“我只是知道，阿娘您向来都是刀子嘴豆腐心，是这世上心肠最柔软的人。您心里其实还记得苏锦汐为萧家所做的一切，也记得当初萧家落难时，她生死关头也从未想过放弃萧家，背弃当初的恩情。”

“您心中记得她的好，才会如此生气，可再怎么气，也从未真正想要毁了她，不是吗？”

“我没有！我只是怕她连累了整个萧家！我恨不得扒了她的皮，抽她的筋，喝她的血！”

萧大夫人声色俱厉地反驳着，想要掩饰自己内心的真实想法。

萧云鑫也不与她争辩，只是平静地说道：“阿娘可知道，阿宸这半年来为何如此忙碌？明明手握重权，却总是早出晚归，甚至常常连续数日不见人影？”

“他之所以不惜以强硬姿态处理朝中事务，杀伐果断，震慑群臣，替萧家铺好所有后路，就是因为他早就有了离开萧家的打算，想要回归谢家本姓，另立门户。”

萧大夫人猛地抬起头，一时间忘记了哭泣，脸上满是震惊：“他想离开萧家？！”

萧云鑫点了点头，解释道：“若他不离开，他和大嫂的事情就永远无法摆在明面上来。他若不回归谢家，但凡他与大嫂在一起，就会永远伤及萧家的颜面。”

“以他如今的地位，他大可不必理会旁人如何议论，就算他真的娶了大嫂，又有谁敢当面指责他？又有谁敢指着萧家的脊梁骨说三道四？”

“可他没有这样做，因为他心里始终顾念着萧家。”

萧云鑫挪了挪身子，坐到萧大夫人的下首，他的话语如同一剂良药，渐渐平复了萧大夫人激动的情绪。他温和地说道：“阿宸早就已经做好了离开的打算，可母亲知道，大嫂今日为何也突然决意要离开萧家吗？”

萧大夫人声音低沉地说道：“还不是因为她和谢展宸的丑事被我发现了……”

“就算被发现了又如何？这当真算得上是什么丑事吗？”

萧云鑫毫不客气地反驳道：“无权无势的人家，一点鸡毛蒜皮的小事都能被人鄙夷嘲笑；可当权者若是权势滔天，再大的丑事只要遮掩过去，又有谁敢说半个‘丑’字？！”

“阿宸非她不娶，而且早就已经为之后的事情做好了万全的准备。母亲您就算发现了又如何？不过是闹上一场，就算撕破了脸皮，您又能拦得住阿宸吗？！”

萧大夫人紧紧地攥着手中的丝帕，她当然拦不住。

谢展宸的性子和萧家其他孩子截然不同，他从小就执拗倔强，行事更是肆无忌惮，一身反骨，哪怕被萧家拘束着，也从未真正收敛过。

他想要的东西，就一定要得到；他想要做的事情，也从来没有做不到的。

谢展宸若是下了决心，谁也无法阻拦他。

萧云鑫继续说道：“大嫂其实早就知道阿宸的打算，她本可以安安静静地坐在一旁，等着阿宸来解决这件事，最终的结果也不过是阿宸离开萧家，您与他彻底反目。”

“将来阿宸另立门户，以他如今的权势地位，堂堂将军王府，大嫂嫁过去之后，谁又敢给她脸色看？只怕满京城的人都会争先恐后地上赶着结交巴结，他们关起门来过自己的日子，又何必在意萧家？”

萧大夫人隐约猜到了萧云鑫想要说什么，她紧紧地抿着嘴唇，手中的丝帕被攥得更紧。

“可阿宸离开之后，萧家又该如何呢？”

“萧家如今只剩下我这么一个残废，空有一个凌王的虚衔，却没有任何实权。意哥儿想要长大成人，至少还得十余年的时间。没了阿宸撑腰，萧家与他彻底决裂，这满京城，又有谁还会把萧家放在眼里？”

谢展宸一旦出去自立门户，哪怕他没有与萧家反目的心思，外人也会揣测他和萧家的关系，再加上他迎娶苏锦汐这个原来的萧家长媳，所有人只会以为他和萧家已经彻底决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