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50章 血溅金銮

“拖下去！”庆帝的声音如同寒冰般，不带一丝温度。

冯唤迅速上前，一把捂住那人的嘴，阻止他继续叫嚣，随后示意殿外的侍卫将他拖走。

寂静的大殿外，棍棒落下的闷响声开始回荡，夹杂着那被堵住嘴，压抑至极的惨叫声，听得人心惊胆战。萧老夫人面色沉静如水，仿佛早已预料到这一幕，苏锦汐也是神情肃穆，看不出任何情绪。谢展宸被宫人半扶着，太医小心翼翼地为他处理着伤口，他垂着眼眸，长长的睫毛遮住了眼底一闪而过的嘲讽。

小小的戍营校尉罗瑜，哪来的熊心豹子胆，敢陷害萧家？

如果庆帝真的觉得萧家受了委屈，就应该留下罗瑜的性命，仔细审问他背后指使之人。可他却直接下令将人杖毙，这其中的意味，着实令人深思……

在场之人，皆非庸碌之辈，建安侯更是怒火中烧，刚想开口，就被一旁的薄膺眼疾手快地拉住。

薄膺微微摇头，示意他不要轻举妄动。

建安侯紧抿着嘴唇，脸色铁青，难看到了极点。

所有人仿佛达成了某种默契，谁也不敢提及罗瑜背后是否另有其人，更没人敢质疑庆帝下令打死罗瑜，是否是想断了线索。

他们心照不宣地认为，严刑逼供的是罗瑜，暗害萧家的也是罗瑜。

殿外的声音渐渐平息，罗瑜已经被生生打死在了金銮殿前。

庆帝又命人将临川带回来的叛军一同押入殿内。豫国公眼睁睁地看着事情的发展，与他原本设想的背道而驰，完全无力阻止，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局势失控。

那叛军起初还一口咬定萧缙与他们勾结，意图谋反，可谁知冯奎却突然改了口供。

他声泪俱下地辩解，说萧缙从未曾有过任何叛国的行为，更没有与叛军有任何勾结，临川战败，完全是因为朝廷的援军迟迟不到。

“我对不起将军啊！我奉命前去接应援军，却在半路遭遇敌军偷袭，被他们所擒。我受不住他们的严刑拷打，又被猪油蒙了心，鬼迷心窍地听信了他们的谗言，这才诬陷将军与叛军勾结。可将军他，从来没有做过任何通敌卖国的事情啊！”

“他们临危受命，死守临州城半月有余，却被那临川太守江子仓出卖，那江子仓卑鄙无耻，引南越军队入境，绕道后方，将临州城团团围困。他们苦苦坚守了半个月，却始终等不到朝廷的援军，最终，才力竭而亡，全军覆没啊！”

“将军从未通敌，萧家更是从未想过要谋逆！”

冯奎涕泗横流，断了一臂的他，满脸悔恨地朝着萧老夫人重重地磕头，额头触地，发出沉闷的声响。

“我对不起将军，对不起少将军……”

“啪！”

一声脆响，萧老夫人含恨出手，狠狠一巴掌扇在冯奎的脸上，直接将他打得偏过头去。

“你对不起的不是萧缙，不是萧家，是你自己！”

那数万冤死的亡魂，萧家满门的英烈，他们每个人都曾与你并肩作战，在战场上生死与共啊！

你明明知道是江子仓出卖了临州城，明明知道是他引狼入室，将南越军队放入城内，可你却眼睁睁地看着他们赴死，见死不救！

还有那满城的百姓，他们又何其无辜啊……

萧老夫人双目赤红，布满了血丝，她厉声呵斥道：“你出卖的不是萧家，是你曾经一起浴血奋战的兄弟，是临州城那数万无辜的百姓！你眼睁睁地看着他们被人所害，难道就不怕那数万亡魂夜夜前来索命，让你永世不得安宁吗？！”

冯奎脸色惨白如纸，毫无血色。

一步错，满盘皆输。

每每想起那堆积成山的尸骨，那些曾经与他一起谈笑风生的将士，他的心就像被一把把尖刀狠狠地搅动着，痛不欲生，几乎要滴出血来。

冯奎喉咙一甜，猛地喷出一口鲜血，他痛苦地喃喃自语：“是我贪生怕死，我对不起将军，是我害了他们……”

突然，他猛地站起身，发疯一般地朝着正前方的台阶上狠狠地撞了过去。

“啊——”

庆帝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吓了一跳，猛地从龙椅上站起身，殿中的其他人也忍不住惊呼出声，一片哗然。

冯奎重重地倒在血泊之中，双眼圆睁，死不瞑目，鲜血瞬间弥漫了他整张脸，看起来狰狞可怖。

“……对……对不起……”

萧老夫人嘴唇微微颤抖，她痛苦地侧过脸去，不忍再看。而苏锦汐和谢展宸则是一脸冷漠，仿佛眼前发生的一切都与他们无关。

一条性命而已，根本换不回萧缙和萧云熙，也换不回那些惨死在临川的无辜百姓。

“臣早就说过，萧家绝不可能谋逆，他们分明是遭人陷害！”

建安侯原本就憋了一肚子火，此时终于忍不住站出来说道，“冯奎和罗瑜都是构陷萧家的罪魁祸首，这所谓被抓来的叛军，恐怕也大有猫腻，十之八九是有人故意收买，想要诬陷萧家！”

他转过身，怒视着那名叛军，厉声喝道：“说！你到底是什么人？为何要陷害萧将军？！”

那人瑟瑟发抖，似乎是被冯奎的惨死给吓住了，浑身止不住地颤抖。

建安侯寒声道：“你要是不老实交代，京城里的大刑可多的是！到时候一样一样地落在你身上，扒皮削骨，抽筋断足，你可未必能够全须全尾地从牢里活着出来！”

那人吓得脸色惨白，如同死人一般。

萧老夫人神色冷漠，语气冰冷地说道：“想要害我萧家之人，无非是与萧家有仇怨。”

“就算你不说实话，我们也未必查不出来。如今你说了，倒也省了我们一番功夫。若到时让我查出你的身份，哪怕我萧家从不牵连无辜，也定要一刀一刀地剐了你全家之人！”

“也要让你们好好尝尝我萧家如今所承受的锥心之痛！”

那人眼神慌乱到了极点，却依旧死死地咬紧牙关，不肯吐露半个字。

谢展宸见状，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笑意，他缓缓抬起头，看着高高在上的庆帝，语气虚弱地说道：“陛下，萧家从未有过任何谋逆之举，今日之事，想必陛下也已经审问清楚，应该明白我的义父他们，从未曾背叛过大晋。”

“萧家不求其他的公道，只求陛下能够将此人，以及罗瑜、冯奎的尸体交给萧家处置。”

谢展宸脸色苍白如纸，说话时嗓音都在微微颤抖，任谁都能感觉到他强忍着剧烈疼痛之下的愤恨，那种深入骨髓的恨意，几乎要将他整个人都吞噬。

“待到父兄下葬之日，我要在他们的坟前亲手剐了他们，让他们给我父兄谢罪，以慰他们在天之灵！”

庆帝微微眯起眼睛，沉默了片刻，缓缓说道：“准。”

那名叛军听到庆帝竟然要将他交给萧家处置，顿时吓得魂飞魄散。他看着萧家几人望向他那满是阴戾的眼神，恐惧到了极点，竟然失禁了。

他害怕真的被萧家人千刀万剐，也害怕萧家的势力，再也承受不住巨大的心理压力，嚎啕大哭道：“我说，我说，是江大人让我做的！是他让我冒充叛军之人，诬陷萧缙……”

“不是我，不是我！”

他口中的江大人，正是冯奎之前提到的临川太守江子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