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41章 罪证？

那人压低声音，凑近罗瑜耳边说道：“连当今圣上都心心念念想要得到的私印，那东西肯定和萧缙脱不了干系。”

“大人您要是能把这枚私印弄到手，再加上那些乱臣贼子写给萧家的书信，就算朝中有人想替萧家开脱，那也是痴人说梦！更何况，萧家大宅里，肯定还藏着不少萧缙和他那几个侄儿的笔墨字迹。”

“随便找出一封，京城里多的是精通笔迹模仿的高手，咱们还怕没证据吗？到时候还不是大人您想怎么说，就怎么定罪？”

“大人您又何必这么大费周章，非得让谢展宸那小子开口认罪呢？”

罗瑜听着，心里有些犹豫，但不得不承认，他动心了。

没有人比他更清楚萧家到底有没有罪，也没有人比他更明白，豫国公让他审讯谢展宸，逼他写下的那些所谓的“罪证”，究竟是什么玩意儿。

就像这人说的，反正都是假的，无论谁来写，结果都一样。

他写，和让谢展宸写，又有什么区别呢？

“可是……”罗瑜迟疑道，“萧家，我们怎么才能进去搜查？”

那人嘿嘿一笑：“这还不简单？大人您一直负责审讯谢展宸，完全可以说查到萧家通敌叛国的证据，就藏在将军府里。您带人进去搜查，那也是合情合理，萧家的人，难道还敢阻拦不成？”

罗瑜皱紧了眉头，面露难色。

那人见状，知道他还在犹豫，便继续劝说道：“说句不好听的，国公爷每次有什么事儿，都让大人您冲在前面，他自己却躲在后面，半点风险都不担。”

“反正咱们都已经得罪了谢展宸和萧家，也不在乎再多得罪一次。大人您要是实在不敢，那不如就让我带人过去，要是能找到陛下想要的私印，那可是天大的功劳啊！”

他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，罗瑜听得更加心动。

半晌，罗瑜才看着他，确认道：“你确定萧家真的有那枚私印？”

“我确定！消息绝对可靠！”

罗瑜想起之前谢展宸看他时，那阴沉得可怕的眼神，还有杨宏跟他说的那些话，一咬牙，下定了决心：“好！你去调集人马，立刻跟我去萧家！”

反正都已经得罪了，也不怕再多得罪一次！

……

杨宏远远地看着罗瑜的手下突然离开，方向好像是朝着戍营那边去的。他心里暗骂了一声，连忙对身边的人说道：“一会儿进了城，直接回刑部！”

“大人？”

跟在他身后的刑部主事一脸惊讶。

今天护送谢展宸出城扶灵，本来是戍营的事情，是杨宏主动提出来，说谢展宸是刑部的要犯，怕出什么意外，才带着他一起过来的。可现在，怎么突然又要走了？

“咱们不跟着去萧家看看热闹吗？”

“看什么看！”

杨宏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，嫌自己命太长了吗！

萧家那位无法无天的姑奶奶，做事向来不按常理出牌。只要一想起她让自己送出去的那三万两银票，还有让他帮着糊弄罗瑜的那些话，他就觉得腿肚子发软。

杨宏总觉得，今天萧家那边，肯定会闹出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来。

这看热闹也得分人，他还没活够呢！

杨宏放下马车帘子，没好气地说道：“待会儿会有人把谢展宸送回牢里，不关咱们的事儿！你只管听我的，回刑部就是！不该问的，别问！”

……

护送萧家棺椁的队伍缓缓驶入京城，街道两旁的百姓纷纷避让，任由那漫天飞舞的纸钱和高高举起的灵幡，在风雨中飘摇。整个京城都安静了下来，只剩下压抑的啜泣声。

萧家的女眷们都穿着丧服，将军府门前挂满了白色的丧幡。在众人的注视下，谢展宸一瘸一拐地走进了雨幕之中。

他断了的腿还没有痊愈，每走一步都疼得钻心。裤腿已经被鲜血染红，但他却挺直了脊背，紧紧地抱着怀中的牌位，双眼如同出鞘的利剑，充满了锋芒。在他的身后，是一排黑色的棺椁。

抬棺的人都红着眼睛，神情肃穆。周围的百姓看到这一幕，原本的喧嚣声都消失了。

那是萧家，护卫了大晋百年的萧家！

萧老夫人带着众人站在府门前，看着谢展宸拖着受伤的腿走过来，走到她面前时，原本坚毅的脸上，瞬间露出一丝脆弱。他扔掉手中的拐杖，朝着萧老夫人跪了下去。

“祖母，小六送父兄归来……”

萧大夫人看着那些棺椁，再也忍不住了，捂着嘴痛哭失声。

魏婉芸她们也都低声呜咽着。

风雨交加，萧家的下人们纷纷跪在地上，哀声痛哭。整个长街之上，只剩下那悲切的哭声，周围的人也渐渐红了眼眶，不少人跟着跪了下来。

那是萧家啊！为了大晋，几乎全族战死的萧家！

棺椁停在府门前，萧老夫人红着眼睛，颤抖着搀扶起谢展宸。她感觉到手中的手腕纤细得可怕，而他一条腿不自然地蜷曲着，只能靠着单腿站立。

萧老夫人哽咽着说道：“苦了你了……”

“小六不苦。”

谢展宸乌黑的头发凌乱地贴在脸上，脸色苍白得透明，一双眼睛却红得像是要滴血。“我该跟着大哥他们一起去临川的……”

如果他去了，大哥他们也许就不会死，父亲也许就能回来……

苏锦汐披麻戴孝地站在一旁，看着谢展宸那消瘦了许多的脸庞，看着他站在雨中，雨水混着血迹滴落在地上，她紧紧地抿着嘴唇，走上前轻声说道：“祖母，时辰到了。”

萧老夫人手中的力道微微收紧，拉着谢展宸退后了半步。

苏锦汐神情肃穆，声音高亢。

“英魂未散，尸骨还朝，迎将军和少将军回府！”

雨水打在棺椁上，发出哗啦啦的声响。萧家的众人跪在两侧，红着眼睛，看着那些人抬着萧家父子的棺木走进府中。周围的百姓看着这一幕，不由自主地跟着低声哭泣起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