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40章 绝路？

杨宏望着那逐渐远去的背影，终是按捺不住，高声道：“罗校尉，你做事何必如此赶尽杀绝？”

罗瑜头也不回，冷冷道：“本官不过是按章办事罢了。”

杨宏眉头紧锁，语气中带着一丝不忍：“可谢展宸毕竟身负重伤……”

罗瑜闻言，骤然停步，目光如冰刀般射向杨宏：“怎么，杨大人莫非是怜惜这些谋逆之徒？”

杨宏神色一凛，毫不退让地反驳道：“此案尚未水落石出，萧家也未曾正式定罪，是否当真谋逆，岂能仅凭你一人之言妄下定论？”

他声音渐冷，带着一丝质问：“我听说，指证萧将军通敌之人，一个是被萧将军险些斩首的敌军将领，另一个则是全军覆没中唯一幸存的副将。”

“这二人之言，怎么看都像是刻意攀诬，说不定是被他人收买，意图陷害，摧毁我大晋的脊梁！”

“再说，你们口口声声说萧将军叛国，却连一封确凿的通敌文书都拿不出来。”

“萧家之人常年居于京城，领兵之前也从未踏足临川一步，难道他们还能凭空与那突然冒起的叛军以及南越勾结，意图颠覆我大晋江山不成？”

罗瑜听罢，脸色瞬间变得铁青。

他如何不知晓其中的蹊跷？所以这些时日以来，他才费尽心思，不择手段地想要逼迫谢展宸开口，指证萧缙。然而，谢展宸的骨头却硬得出奇，无论遭受怎样的酷刑，都咬紧牙关，宁死不屈，不肯吐露半个字。

杨宏继续说道：“萧家世代守护大晋，功勋卓著，即便手握重兵，也从未有过丝毫逾矩之举，怎会突然就成了谋逆之徒？这罪名背后，究竟隐藏着怎样的阴谋，恐怕还未可知。你若是因着一己私怨，如此折辱萧家人，难道就不怕日后遭到反噬吗？”

罗瑜强压怒火，反驳道：“我是奉陛下旨意，严查此案！”

杨宏嗤笑一声：“那陛下还下旨，让谢展宸出狱扶灵呢。”

他撇了撇嘴，继续说道：“萧家今日府门大开，陛下也恩准萧将军他们的尸骨归葬祖坟。”

“罗瑜，我知道你与谢展宸之间有私仇，但为人处世，切莫做得太过绝情。你看着谢展宸今日能够出狱扶灵，又怎敢断言萧家就永无翻身之日？”

杨宏语重心长地劝诫道：“萧家毕竟曾辅佐陛下登基，萧缙也与陛下有着多年的君臣情谊。”

“如今萧家上下已经没有男丁，就算当真谋逆，可只要没有确凿的证据，又能如何？说不定陛下念及旧情，再加上几个老臣替萧家求情，陛下便会网开一面，高高举起，轻轻放下。”

“到时候，为了彰显皇恩浩荡，说不定还会厚赏安抚萧家。你现在把事情做得这么绝，到时候断送的可就是你自己的后路啊！”

“豫国公身份尊贵，得罪了也就得罪了，可是你……”

杨宏上下打量了罗瑜一眼，忍不住啧啧两声，意味深长地说道：

“你还是替自己好好想想吧，可别到头来被人当成了弃子。”

杨宏这一番话，如同重锤般敲击在罗瑜的心头，令他脸色青白交加，内心焦躁不安。眼见着杨宏钻进马车，扬长而去，他更是如芒在背。

即便他内心笃定萧家难以东山再起，可杨宏的话，却如同一颗石子，投入了他平静的湖面，激起了阵阵涟漪，让他无法抑制地感到慌乱。

豫国公明明信誓旦旦地告诉过他，陛下绝不会容忍萧家，必定会严惩萧家上下。可是，今日早朝之时，却有那么多大臣突然替萧家求情，就连陛下也一改之前的态度，准许谢展宸出来扶灵。

明明是通敌叛国的罪臣，明明已经下旨彻查，陛下若真有意惩处萧家，又怎会答应让萧家众人尸骨还朝？

难道，陛下当真如杨宏所说，打算宽赦萧家上下，以示皇恩浩荡，借此收买人心？

那他该怎么办？！

罗瑜的眼皮止不住地跳动起来。

他厌恶谢展宸，也记恨他当初帮着齐盛，让他颜面尽失。

审讯谢展宸时，他从未留情，甚至还夹杂着私仇，下了不少狠手。

如果萧家当真就此没落，那倒也罢了，可若是谢展宸有机会崛起，萧家也死灰复燃，重回往日的显赫地位，那豫国公还能保得住他吗？

到时候，陛下若真要推出一个人来安抚萧家，那他……

“大人。”

罗瑜身边的心腹急声道：“咱们要是真找不到萧家谋逆的证据，陛下又饶了萧家，那我们该怎么办？萧家的人肯定不会放过我们的……”

“你问我，我问谁！”

罗瑜再也无法保持镇定，眸色阴沉地怒吼道：“那谢展宸的骨头硬得很，无论我怎么用刑，他都不肯开口，拿不到萧家与叛军勾结的书信，我能怎么办？！”

“谢展宸不肯说，可还有别人啊。”

罗瑜猛地看向他。

那心腹压低声音，阴险地说道：“反正国公爷要的也不过是伪造的文书，由谢展宸来写，还是由大人来写，又有谁能知道？再说，既然是通敌文书，可以是萧缙写给别人的，自然也可以是逆贼写给萧家的。”

“我听说，萧家有一枚家主私印，就在萧家老太婆身上。以前是萧缙掌管，与人通信往来时经常使用。大人大可仿造一封逆贼书信，想办法塞进萧家，再夺了那老太婆身上的私印。”

“有了萧家的印信和逆贼的文书，再加上冯奎他们的证词，萧家必死无疑！”

“你怎么知道的？”罗瑜满脸狐疑。

这种事情连他都不知道，这人怎么会知道得如此清楚？

那心腹谄媚地说道：“陛下不是派人守着镇国将军府吗？”

“那守门的人我认识，是以前京巡卫的兄弟。我听他说，这段时间陛下已经派了好几拨人进去，为的就是萧家老太婆手里的这枚私印。”

“只可惜那老太婆太厉害了，萧家的护卫也把将军府守得水泄不通，陛下派去的那些人都被打死扔了出来……”

罗瑜闻言，心中一动。

他倒是知道萧家进了“贼”的事情，也曾撞见过豫国公安插在将军府的人前来回报，说萧家扔了尸体出来的事情，只是不知道那些人居然是庆帝的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