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7章 情义抉择

　　霍瑾万万没料到会在此狭路相逢苏锦汐，原本就苍白的脸上瞬间涨红，尴尬之色难以掩饰。她狠狠地瞪了霍夫人一眼，语气中带着几分恼怒：“娘，女儿早就说过不会离开萧家，那封所谓的放妻书，女儿也早就烧成灰烬了！”

　　“自从我嫁给云鑫，便是萧家妇，生是萧家人，死是萧家鬼！如今他不在了，我更要替他守住这个家业！”

　　“啪！！”

　　霍夫人勃然大怒，扬手便是一记耳光，声音之大，在寂静的空气里显得格外刺耳。她厉声呵斥道：“守着萧家？你的眼里只有萧家，那我和你爹呢？！你有没有想过，若是你执意如此，置霍家于何地？！难道你当真要让我和你爹晚年丧女，承受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苦吗？！”

　　霍瑾眼眶瞬间泛红，倔强地昂着头，嘶哑着声音说道：“可四哥已经走了，大哥、三哥也……我若在这个时候离开，婆婆怎么办？祖母又该如何是好？！萧家如今就只剩下我们几个孤儿寡母了！”

　　霍夫人气得浑身颤抖，指着霍瑾的鼻子骂道：“你这个孽障！你留在萧家，只会害死我和你爹！难道你非要逼我们走上绝路，你才甘心吗？！”

　　霍瑾深吸一口气，强压下心中的酸涩，故作平静地说道：“娘，您放心，女儿不会拖累霍家，更不会给爹爹和哥哥姐姐们带来任何麻烦。嫁出去的女儿，如同泼出去的水，就当……就当您没生过我这个女儿便是。”

　　“你！！”

　　霍夫人怒不可遏，气得浑身发抖，再次扬起手臂，想要狠狠教训这个冥顽不灵的女儿。

　　霍瑾却丝毫不惧，红着眼眶，挺直腰杆，倔强地与她对视。

　　霍夫人看着女儿那张写满决绝的脸庞，积压在心底的痛苦瞬间决堤，眼泪如断线的珍珠般滚落下来。她颤抖着放下手臂，再也舍不得打下去，只是恨恨地说道：“好，真是我的好女儿！我真是养了个……养了个讨债鬼！”

　　“既然你执意要留在萧家，那好，从今往后，你就不是我霍家的人！你的死活，都与我们霍家再无瓜葛！”霍夫人的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一般，带着无尽的失望和痛苦。

　　霍夫人像是被气到了极致，猛地夺过身旁丫鬟手中提着的包裹，狠狠地塞进霍瑾怀里，声嘶力竭地喊道：“我原本还想着，让你拿着放妻书离开，给你留一条活路。可你宁肯忤逆我也要留在这里，那就留着吧！往后是死是活，都与我们霍家没有半点关系！”

　　“娘……”

　　霍夫人只觉得心口一阵阵抽痛，她狠狠地咬着牙，强忍着不让眼泪流下来，决绝地转身离去。苏锦汐却清晰地看到，她紧紧咬着嘴唇，早已是泪流满面，那仓皇离去的背影，更是充满了踉跄和无助。

　　霍瑾抱着怀里的包裹，眼泪再也止不住地往下流。她踉跄地向前追了两步，想要挽留，却又像是被无形的绳索束缚住了一般，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霍夫人决绝离去。

　　苏锦汐迟疑了许久，看着霍瑾低头落泪的模样，心中五味杂陈，轻声问道：“你……没事吧？”

　　霍瑾抬起头，用手背胡乱地抹了一把眼泪，强忍着哽咽说道：“我没事。”

　　“霍夫人她……”

　　“我娘她……刀子嘴豆腐心。”霍瑾的声音带着浓浓的鼻音，却努力装作平静。

　　她缓缓打开怀里的包裹，顿时被里面的东西惊呆了。只见包袱里塞满了金银首饰和银票，那厚厚一摞银票，拿在手里都觉得沉甸甸的。

　　霍家并非什么高门大户，她的父亲官位也不高，府里并不富裕。可这包袱里的东西，恐怕已经掏空了大半个霍家。

　　霍瑾深吸一口气，想要平复一下情绪，可眼泪却怎么也止不住地往下掉。

　　苏锦汐看着她怀里的东西，心中也是忍不住微微颤动。霍夫人看似是想带霍瑾离开，可她又怎会不了解自己女儿的性格？她早就知道，自己根本带不走她。可萧家如今的境况，却着实不容乐观。

　　霍夫人还有其他的儿女，霍家也还有其他人。

　　她不能让女儿牵连了霍家，却也舍不得女儿在萧家受苦，所以才有了今天这一幕。

　　看似母女决裂，霍家与萧家撇清干系，可这满满一包袱的东西，却倾注着霍夫人所有没有说出口的疼惜和不舍。

　　霍瑾的声音低沉而沙哑：“是我……我对不起爹娘。”

　　苏锦汐迟疑了一下，轻声说道：“其实……你现在回去，还来得及……”

　　霍瑾猛地抬起头，目光如炬地看向她：“怎么？就准你跟萧家同生共死，我就不能留下来？还是说，在你眼里，我和齐兰芝一样，都是贪生怕死之辈？！”

　　“我不是这个意思……”苏锦汐连忙想要解释。

　　霍瑾却直接打断了她的话，吸了吸鼻子，语气坚定地说道：“我霍瑾没什么别的本事，可情义二字，却还是懂的。如今萧家落魄，我若是就此离开，那我便对不起四哥，更对不起我自己！”

　　“我爱云鑫，也曾答应过他，无论生死，永不分离。我不想侮辱了这份感情，更不想让他九泉之下难安。”

　　“留下来……大不了就是一死，我才不怕！”霍瑾的语气慷慨激昂，仿佛真的将生死置之度外。

　　苏锦汐只觉得，霍瑾在提起萧云鑫的时候，眼眸中都闪耀着光芒。她明明紧紧抓着包袱，手指都在微微颤抖，却依旧强撑着，说着不怕。

　　苏锦汐沉默了片刻，语气变得柔和起来：“不会死的。”

　　“谁都不会死。”苏锦汐在心中默默补充道。

　　霍瑾歪着头，有些疑惑地看着她。片刻之后，她突然咧嘴一笑，仿佛阴霾尽散，阳光重新照耀在脸上：“对！咱们才不会死！萧家……也不会倒！”

　　“那些乌龟王八蛋，想要灭了萧家，将萧家置于死地，简直是痴人说梦！”霍瑾的声音虽然不大，却充满了力量和决心。

　　霍瑾的脸蛋微圆，一双杏眼还带着哭过的红肿，却已经露出了笑容。她毫不犹豫地将怀里的包袱塞进苏锦汐手中，认真地说道：“我听祖母说了你的事情，也知道你比我有本事。这些东西，都给你。”

　　“大嫂，我们……一定要救六弟出来！”

　　苏锦汐抱着那沉甸甸的包袱，只觉得千斤重。她对上霍瑾满是期冀的目光，郑重地点了点头：“好！”

　　霍瑾担心被老夫人她们看到自己红肿的眼睛，便借口身体不适，没有去锦堂院。苏锦汐让杏儿将霍夫人送来的东西带回了玉磬堂，而她自己，则是前往锦堂院，去见萧老夫人她们。

　　萧老夫人一身戎装，脚上蹬着一双鹿皮靴，整个人显得精神奕奕。大夫人见到苏锦汐时，目光闪烁，似乎有些心虚。

　　苏锦汐恭敬地向她们行了礼，萧二夫人便拉过身旁的小姑娘，温声说道：“萱儿，快来见过你大嫂。”

　　萧云萱才刚满八岁，梳着光洁可爱的双平髻，身上穿着浅白的素色褂子，头上扎着白色的发绳，显得格外清秀可爱。

　　小姑娘有些怯生生的，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瞪得圆圆的，躲在萧二夫人身后，小声地叫了一声：“大嫂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