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1章 暗流涌

“萧家在朝堂上屹立百年不倒，若当真毫无根基，当初世子又怎会慧眼识珠，选择与萧家交好，与我夫君他们推心置腹呢？”苏锦汐语气轻描淡写，却字字珠玑，敲打在齐盛的心头。

她这番话，让齐盛误以为萧家不仅在军中拥有盘根错节的人脉，在朝堂其他角落也暗藏玄机。否则，那戒备森严的刑部大牢，连他都难以涉足，眼前这位弱女子，又如何能来去自如？

齐盛对萧家的态度，悄然发生变化。面对苏锦汐时，神色也缓和了几分，试探着问道：“你方才说，豫国公有意将萧家之事，与端王府牵扯在一起？”

“世子曾频繁出入将军府，这难道不是心照不宣的事实吗？”她不置可否，既未肯定，也未否定，只是话锋一转，“而且，世子可知道，此次奉命抓捕、审讯六弟之人，究竟是何方神圣？”

齐盛眉头紧锁，面露疑惑：“是谁？”

“此人名叫罗瑜，现任戍营校尉。”苏锦汐缓缓吐出这个名字。

见齐盛一脸茫然，显然对罗瑜这个名字毫无印象，苏锦汐继续说道：“若世子对这个名字感到陌生，那不知世子是否还记得，三年前那个在长街之上长跪不起，磕足一百个响头，才勉强换回一条性命的京巡都尉？”

“是他……”齐盛闻言，瞳孔骤然放大，眼中闪过一丝震惊。

苏锦汐语带寒意，继续说道，“此人受辱之后，便被贬谪官职，发配至戍营服役。短短三年时间，便从一介罪臣爬到了校尉之位，不知用了何种卑劣手段，竟得了豫国公的青睐。而这一次，正是他亲自带人抓捕六弟，也同样是他与豫国公沆瀣一气，在牢中对六弟严刑逼供。”

“六弟不愿屈打成招，指证萧家与端王府有染，就被他用尽酷刑，生生打断了腿骨！”苏锦汐的声音里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。

“若非他们顾忌，不敢直接取了六弟的性命，恐怕此时此刻，六弟早已命丧黄泉，成了他泄愤的工具，用来偿还三年前所受的屈辱。”

若只是豫国公想要构陷端王府，齐盛或许还会心存疑虑。可一旦牵扯到罗瑜，他便信了八成。

当年的事情，他记忆犹新，也记得那个在长街上跪地求饶，最终磕得头破血流的可怜之人。

谢展宸不过是救了他一命，就被罗瑜这般睚眦必报，打断腿骨。而他和父王当年，可是逼得罗瑜受尽屈辱的罪魁祸首。

若要说泄私愤，那也定然是端王府首当其冲。

“端王府与豫国公，素来井水不犯河水……”齐盛试图辩解。

“得罪与否，当真如此重要吗？”苏锦汐冷笑一声，打断了他的话，“豫国公不过是陛下手中的一把利刃罢了。只要是陛下想要看到的，他就会不遗余力，替陛下办到。”

“世子和端王若真能一直安分守己，倒也罢了。可世子偏偏要与萧家过从甚密，你觉得陛下会作何感想？”

齐盛脸上神色变幻莫测，沉默了半晌，才缓缓开口问道：“你想让我做什么？”

“你既然深知端王府如今的处境，就该明白，萧家的事情，我根本无力插手。”苏锦汐语气平静，却带着一丝无奈。

“若我当真不顾一切，去营救谢展宸，只怕整个端王府，都要给萧家陪葬。更何况，我也没有这般通天的本领，能够闯入戒备森严的刑部大牢。”

苏锦汐话锋一转，继续说道：“我自然不是要让世子去劫囚，也不是要让世子直接出面，维护六弟。只是如今萧家内外，皆有重兵把守，我和府中的人，进出都极为不便。”

“我只是想请世子帮我做两件事情。第一件，是查找几个人的下落，务必赶在我夫君他们的尸骨运回京城之前，找到他们。第二件，就是想请世子暗中去拜访与萧家交好的武将。”

“世子先别急着拒绝。”见齐盛似乎想要开口辩驳，苏锦汐抢先说道。

“我知道此时去见这些人，必然会面临诸多风险。可是世子既然能够隐藏身份多年，想必避开宫中的眼线，也并非难事。而且世子应该明白，自古以来，武将与文臣，便截然不同。”

“他们性格耿直，忠义为先，恩怨分明。”苏锦汐顿了顿，继续说道，“萧家在军中的地位，世子心知肚明。而与我父亲交好之人，也皆是朝中举足轻重的大将。我让世子去见他们，并非是想蛊惑他们造反，只不过是想请世子替我带一句话给他们。”

“而世子无需冒太大的风险，就能博得这些武将的好感，这难道不是一举两得的好事吗？”

齐盛闻言，神色微微一动。他当然明白锦上添花易，雪中送炭难的道理。

萧家如今身陷囹圄，世人避之不及。

若是他此时能够挺身而出，替萧家奔走，的确能够赢得许多人的好感。而一个重情重义的名声，足以助他成事。

只是……

苏锦汐似乎洞察了他的心思，缓缓说道：“世子也不必担心，会因此惹来杀身之祸。我挑选的这几家，都是与萧家关系极为密切，与我父亲、夫君他们，更是有着过命交情的。就算他们不愿出手相助，也绝不会落井下石。”

“只要世子自己这边不走漏风声，被人察觉，他们也不会将你替我带话的事情宣扬出去。无论是陛下，还是豫国公那边，都不会知晓。”

齐盛心中仅存的担忧，也烟消云散。可与此同时，他却对眼前这位女子，感到由衷的惊惧。她似乎能够轻而易举地看穿人心，这种洞察人心的本领，实在可怕。

齐盛不断摩挲着手指，在心中权衡着其中的利弊得失。

苏锦汐也不催促，只是静静地等待着他的答复。

良久，齐盛才抬起头，沉声问道：“你想让我找什么人？”

“我父亲身边，一个副将的家眷。”苏锦汐将冯奎家人突然失踪的事情，一五一十地告诉了他，“还请世子尽快将他们找出来，务必赶在一切都无法挽回之前！而且，活要见人，死要见尸！”

“这倒不难。”齐盛一口答应下来，“不过是几个人而已，只要在京城出现过，就一定会留下蛛丝马迹。我会立刻安排人手，去彻查此事。”

苏锦汐却不放心地提醒道：“世子还是小心为上，他们未必是自己主动离开的。”

齐盛闻言，愣了一下：“你是说……”

“出卖萧家的，极有可能就是这个副将。”苏锦汐语出惊人，一语道破了其中的玄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