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7章 托孤

萧老夫人眉宇紧锁，声音里带着一丝难以置信：“你说出卖萧缙的是他身边的副将？这怎么可能……”

萧缙麾下有三员副将，分别是冯奎、孙胜和许应成。

这三人跟随萧缙多年，尤其是孙胜，更是从萧老将军时代就追随萧家南征北战的老人了，萧老将军过世后，才转而效忠萧缙。

冯奎和许应成也跟随萧缙十余年，萧老夫人一时之间也难以判断，究竟是谁背叛了萧家。

苏锦汐沉声问道：“这三人，可是都在京中安家落户？”

萧老夫人点点头：“冯奎的妻子住在城东的小容华坊，许应成的父母和兄弟也都在京城。”

“那孙胜呢？”苏锦汐追问。

“孙胜是个孤儿，参军时才十一岁，当年云熙的祖父在战场上救了他，便留在身边做了亲兵，后来屡立战功，才有了官职。”萧老夫人缓缓道来。

“他早就没了家人，虽说娶妻，但妻子早逝，没有留下子女，之后就一直没有再娶。”萧老夫人叹了口气，继续说道：“说起来，孙胜也算是个无牵无挂的‘孤家寡人’了。”

萧老夫人补充道：“孙胜和云熙的祖父是过命的交情，对待萧家的子侄也如同亲生一般。”

“先前战场上，他好几次舍命相救，要不是他，缙儿恐怕早就……所以，他绝不可能是那个背叛者。”萧老夫人语气肯定。

苏锦汐轻轻捻动着指尖，她相信老夫人的判断。

这么说来，出卖萧家，陷害萧家通敌叛国的，只可能是冯奎和许应成中的一个。

萧老夫人显然也想到了这一点，语气沉重：“现在临川的消息都被封锁了，萧家上下也被严密监视，我虽已派人以扶灵为借口前往临川，但他们身边都有皇家的人跟着，想要打探消息，难如登天。”

如果真是副将被人收买，消息被刻意隐瞒，想要查清真相，简直比登天还难。

苏锦汐却摇了摇头，轻声道：“也不是完全没有可能。”

萧老夫人抬眼看着她，眼神中带着一丝期待。

“老夫人刚才说了，他们虽去了临川，可妻儿老小都在京城。”苏锦汐缓缓说道：“如果真有人能收买他们，或者用其他手段逼迫他们出卖将军，那么，他们家人的身上，必定会留下蛛丝马迹。”

要么是突然暴富，要么是飞来横祸。

苏锦汐神色渐渐放松下来，“我这几日会想办法再出去一趟，秘密调查他们家人的情况。”

萧老夫人仔细端详着苏锦汐，眼前的少女虽然满脸污垢，但眼神却清澈而坚定，似乎瞬间就有了主意。她突然伸出手，从怀中小心翼翼地掏出一枚令牌，递给了苏锦汐。

苏锦汐愣了一下，疑惑地问道：“老夫人，您这是……”

“这是你祖父当年临走时留下的东西，也是豫国公他们一直在寻找的，萧家的私印。”萧老夫人握着令牌，轻轻一转，只见令牌中间巧妙地翻转过来，露出一枚精致的印章。

“萧家如今身处绝境，这枚令牌便交给你了，持此令者，萧家上下，皆会听从调遣。”萧老夫人语气凝重。

苏锦汐的手猛地一颤，只觉得那令牌沉重无比，仿佛承载着整个萧家的命运，她连忙推拒道：“老夫人，这我不能要……”

“还叫我老夫人吗？”萧老夫人反问道，眼神中带着一丝责备。

苏锦汐微微睁大了眼睛。

“我信你当初并非有意逃婚，否则，今日你也没必要陪着萧家，身陷囹圄。”萧老夫人叹了口气，语气缓和了些。

“你既想救小六，想救萧家，凭你一人之力，又怎能足够？萧家还有一些可用之人，养在外面，你拿着这令牌，便能找到他们，让他们为你所用。”萧老夫人握紧苏锦汐的手，将令牌塞进她的掌心。

“这令牌本该交给阿宸，可他如今身陷囹圄，我身边也有人监视，无法离开萧家，而你聪慧坚韧，我都看在眼里。”萧老夫人语气恳切。

“萧家遭遇此劫，谁也不知道结局如何，如果萧家真有一天再无回天之力，阿汐，你就拿着这令牌，带着小七逃命，去洛南岭山黑云寨，那里的人会护你们周全。”萧老夫人这番话，无异于是在托孤。

手中的令牌冰冷刺骨，可握着她的那双手，却温暖如火。

“就当祖母求你，虽是为难，也请你务必护住小七，护住萧家唯一的血脉。”萧老夫人语气颤抖，眼中充满了哀求。

苏锦汐的眼眶一点点泛红，泪水在眼眶里打转，半晌，她才嘶哑着嗓音说道：“我答应祖母，若真到了那一步，我必定以命，护七妹周全。”

“只是在那之前，还请祖母不要轻言放弃，萧家一定会有生路的，我也一定会救六弟出来！”她说的斩钉截铁，语气坚定。

萧老夫人眼眶通红，激动地点点头，“好，祖母信你。”

萧老夫人详细地将府外那些人的所在地，告知了苏锦汐，又将府里掌管的钱财，全都交给了她。等苏锦汐将一切都牢牢记在心里之后，才送萧老夫人回到了锦堂院。

陈妈妈看着苏锦汐离开的背影，忍不住说道：“老夫人，您怎么能把令牌交给她呢？万一她……”

“没有万一，我相信我不会看错人。”萧老夫人眸色温和，语气坚定。

“她是个好孩子，不管她和熙儿成亲那天，到底发生了什么，可她肯在现在回来，肯守着萧家，冒险去见小六，就足以看出她心性如何。”萧老夫人缓缓说道。

“可是……”陈妈妈张了张嘴，还想说什么。

萧老夫人看着她，叹了口气：“阿蛮，我知道你担心什么，可是萧家如今还有什么能损失的？”

“豫国公对小六用刑，固然是想逼他伪造书信，可是你以为，没有私印，没有叛国文书，萧家的罪名就定不下来了吗？”萧老夫人反问道，语气中带着一丝无奈和悲凉。

“老夫人……”陈妈妈隐约明白了她的意思，瞪大了眼睛，满脸震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