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2章 美人血

“谢公子又何必如此作态，故意引我发笑？老夫以性命起誓，只要你肯答应，事后我定保你周全，绝不反悔！”

谢展宸闻言，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。

誓言？那玩意儿值几个钱？

真当他是三岁孩童，如此轻易便能哄骗？

豫国公深吸一口气，见谢展宸软硬不吃，顿时也有些恼怒。

一旁的罗瑜见状，立刻上前，似乎想要继续动粗。然而，豫国公却抬手制止了他，目光落在谢展宸那奄奄一息的模样上。

打也打了，刑也用了，但这谢展宸的骨头，当真硬得像块石头，难以啃动。

更何况，正如他所说，他束手就擒回京之时，戍营至少有百余人亲眼所见，押解入京，关入刑部大牢一事，更是人尽皆知。

若是谢展宸就这么不明不白地死在了牢里，别说他们无法向陛下交代，只怕军中那些将士，也难以咽下这口气。

豫国公有些烦躁地深吸一口气：

“你好好想想吧，机会只有这一次。是选择与萧家一同赴死，还是留下性命，图谋将来？我想，以你的聪明才智，应该知道如何抉择。”

“老夫过两日再来，希望届时谢公子已然想明白了。”

说完，他便不再多言，带着罗瑜转身离去。谢展宸无力地瘫倒在地上，身上沾满了血迹，触目惊心。

“谢……”

苏锦汐听到脚步声逐渐远去，正欲从床板下爬出，却不料，一抬头，便撞进了谢展宸那双深邃的凤眸之中。那眸子被血色浸染，却依旧清明，只是静静地朝着她摇了摇头。

苏锦汐心头一震，连忙又缩了回去。

牢房内安静得可怕，两人隔着凌乱的杂草，彼此对望。谢展宸身上的殷红血色，如同决堤的洪水一般，蔓延了一地。

良久之后，一阵细微的脚步声悄然靠近，那双原本已经离去的皂靴，竟然又重新出现在牢房之中。

苏锦汐猛地屏住呼吸，连心跳都几乎停止。而罗瑜站在牢中，环顾四周，见里面并无他人，谢展宸也闭着双眼，垂着头，躺在那里，仿佛已经昏死过去。

他这才微微皱了皱眉头。

“难道是我猜错了？”

那杨宏，真的只是来审问犯人的？

罗瑜四处巡视着，脚步逐渐向木板床靠近。苏锦汐的心，也随之提到了嗓子眼。

眼见着那双皂靴在牢中转了一圈，突然停在了木板床前，罗瑜握紧剑鞘，猛地朝着床上捅了进去。苏锦汐紧紧地贴着身后的墙壁，眼睛都急红了。

“唔……”

就在这时，谢展宸发出一声闷哼，喉咙间传来隐约的痛苦喘息。

罗瑜原本想要弯腰查看的动作，瞬间停了下来，他扭头看向谢展宸，收回长剑，走到他身旁：

“想不到，你也有今天。”

他用剑尖挑起谢展宸的下巴，看着他因疼痛而脸色惨白，如同厉鬼一般。

他低哼一声，终究还是不敢真的要了他的命。

“出去后找个大夫来，给他吊住一口气，别让人死了就行。”

牢门外立刻有人应了一声，罗瑜松开了谢展宸，转身离去。

那双皂靴踏出牢门之后，脚步声便渐渐远去，苏锦汐却依旧紧紧地憋着一口气，不敢妄动。

她深知这些练武之人，耳聪目明，哪怕稍微喘息重一些，都可能被他们察觉。更何况，她还担心罗瑜会去而复返。

呼吸越来越困难，胸腔也开始泛疼。而原本“昏迷”的谢展宸，却突然睁开了眼睛，正好对上她涨红的脸，虚弱地说道：“人走了，出来吧……”

苏锦汐闻言，立刻松了一口气，手脚麻利地从床板下爬了出来，坐在地上，大口大口地喘着气。

她脸上青一块紫一块，包着头发的布巾也散开了，乌黑的秀发上沾满了杂草。因为长时间的憋气，她的眼里也泛起了水光，一边喘气，一边忍不住流下眼泪。

谢展宸见状，忍不住低声笑了出来。

苏锦汐狼狈地瞪了他一眼：“笑什么笑！”

谢展宸的声音细若游丝：“我看你胆子挺大的，连刑部大牢都敢闯，怎么现在却吓成这副模样？”

“那能一样吗？”

苏锦汐气恼地反驳道。

谁能想到豫国公和罗瑜，居然会突然杀个回马枪！

谢展宸脸色苍白：“有什么不一样的？被抓住了，都是要掉脑袋的……”

苏锦汐顿时语塞，气鼓鼓地横了他一眼。

“呵……”

谢展宸嘴角轻轻扬起，然而，那笑容还未完全绽放，便牵动了伤口，他猛烈地咳嗽起来。

苏锦汐吓了一跳，连忙爬到他身前。

“谢展宸……”

她才刚喊了一声，谢展宸的脸色便瞬间变得惨白，张口吐出一口鲜血。

他竭力偏着头，想要避开眼前的小姑娘，可那鲜红的血液，却依旧溅在了她的脸上，在她瓷白的肌肤上，晕染开一片触目惊心的艳红。他一边喘息，一边艰难地笑着，“对……对不起……”

弄脏了你的脸……

话还未说完，他便头一歪，倒了下去。

苏锦汐瞬间红了眼睛，眼见着谢展宸倒下，她连忙一把扶住他。

“谢展宸！”

谢展宸身上的鲜血，如同止不住的泉水一般，不断地流淌着。苏锦汐慌乱到了极点，手忙脚乱地扯着自己的衣裳，想要替他按住伤口，可他身上到处都是伤口。

胸前，腹部，脖颈，四肢……

一道道狰狞的伤痕，血肉外翻，鲜血染红了她的双手，也让她大滴大滴的眼泪，如同断了线的珠子一般，落了下来。

“救心丸……救心丸！”

苏锦汐满心慌乱地在身上摸索了半晌，才颤抖着手，将席君宁给她的救心丸取了出来，倒出一颗，放在谢展宸的嘴边。

“谢展宸，张嘴。”

谢展宸此时神智几乎已经半昏迷，只是紧紧地咬着牙关，什么都喂不进去。

苏锦汐想尽了办法，也没能将药丸塞进他的嘴里。她只能一咬牙，伸手强行掰开他的牙关，将药丸塞了进去。手指被他咬住，瞬间便见了血，可她却只是闷哼了一声，快速地掐着他的下颚，将那药丸塞了进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