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1章 血色罗裙

“咚！”

一声闷响，谢展宸的头颅重重地磕在了冰冷的地面上，也让苏锦汐的心脏跟着狠狠一颤。

透过指缝，苏锦汐的视线死死地锁在不远处那个让她魂牵梦绕的男子身上。谢展宸被罗瑜像踩踏蝼蚁般地压在脚下，那柄冰冷的长剑，剑鞘上都沾染着血迹，无情地抽打在他原本挺拔的身躯之上。每一次剑鞘的落下，都仿佛敲击在苏锦汐的心头，让她痛不欲生。

原本遮掩在谢展宸身上的衣衫，早已在一次次的鞭笞下变得破烂不堪，敞开的衣襟下，是他身前那些触目惊心的伤痕，那是用刑之后留下的血肉模糊的痕迹。

“说！萧家通敌的密信，到底藏在何处？！”罗瑜的声音，如同来自地狱的恶鬼，充满了狰狞和残酷。

“萧家……从未通敌……”谢展宸的声音沙哑而虚弱，却带着一股无法撼动的坚定。

“砰！！”

回应他的，是罗瑜更加凶狠的一击，重重地打在谢展宸的下颚之上，顿时，鲜血混着碎牙，从他的口中喷涌而出。

罗瑜一把揪起谢展宸的衣领，像拖死狗一般将他提起来，然后又狠狠地扔在地上，抬起脚，狠狠地碾压在他满是伤痕的身体上。

“没有？”罗瑜的声音如同毒蛇般阴冷，“若是没有，南越大军怎能轻易越过边境，直逼临川？临川的叛军，又如何能打开临州城门？”

他顿了顿，语气中带着一丝嘲讽：“萧缙副将已经招认，是他暗中与人勾结，才导致了临川的战败。我们抓获的叛军也供认，他们曾与萧家有书信往来。谢展宸，只要你老老实实地交出萧缙通敌的文书，或许陛下还能饶你一条性命。否则，你就去地下给萧家那些人陪葬吧！”

谢展宸的眼中充满了血丝，剧烈的疼痛让他几乎无法呼吸。他艰难地喘息着，用尽全身的力气，嘶哑地喊道：“一人之词，何以为证？！萧家若真想通敌，大晋早就亡了！”

“唔！！”

他的话音未落，罗瑜便再次举起剑鞘，狠狠地砸在他的膝盖之上。那清脆的骨裂声，令人毛骨悚然。

谢展宸痛苦地闷哼一声，豆大的汗珠瞬间布满了他的额头。苏锦汐紧紧地咬住嘴唇，身体颤抖得越来越厉害。

罗瑜狞笑着，抬起脚，踩在谢展宸断裂的腿骨之上，用力地碾动着。“谢六公子骨头硬是出了名的，可我倒想知道，等我废了你的手脚之后，你还能不能这么硬气！”

他低下头，语气中充满了嘲讽和得意：“想当初，谢六公子是何等的恣意飞扬，如今，还不是像一条死狗一样趴在我的脚下？！”

谢展宸的喉咙里发出痛苦的喘息声，身上的剧痛几乎要将他撕裂。可是，他却依然没有发出任何求饶的声音。相反，他嘴角勾起一抹惨烈的笑容，

“你们想要的，无非就是萧家通敌叛国的证据……可萧家从未做过那种事，我手中，也没有你们想要的东西……”

罗瑜冷冷地说道：“等我一寸寸地打断你的骨头，自然就有了！”

谢展宸的眼中闪过一丝轻蔑：“是吗？你恐怕是忘记了，我是束手就擒，没有反抗，才跟着你回京的。除非你能让戍营之中所有人都闭嘴，让天下人都闭嘴……否则，我要是死在这里……”

他顿了顿，用尽全身的力气，一字一句地说道：“你，你们，还有陛下……谁也没法给军中交代！”

“你给我闭嘴！！”罗瑜的脸色变得铁青。

谢展宸哈哈大笑起来，他仰起头，任由鲜血从嘴角流淌而下，那双凤眼之中，却依然燃烧着不屈的火焰。“恼羞成怒了？那你倒是弄死我啊！”

罗瑜的神情变得狰狞可怖。

“不管再过多少年……你罗瑜，永远都只是那个上不了台面的可怜虫……哈……哈哈……”

“啪！！”

罗瑜彻底失去了理智。他怒吼一声，抬手狠狠地抽打在谢展宸的脸上。

谢展宸的身体猛地一震，眼眸中闪过一丝凶狠的光芒。可是，当他想起那些被囚禁的萧家女眷时，眼中的凶狠又渐渐消散了。

苏锦汐就那样眼睁睁地看着谢展宸躺在地上，浑身浴血的模样，掌心止不住地颤抖着。

那一瞬间，她甚至想要冲出去，求谢展宸别再说了，哪怕是服软也好，求饶也罢，至少，不会被打死……

可是，那个少年，即使被打得遍体鳞伤，即使已经奄奄一息，却依然傲骨凌然，不肯低头。

眼看着罗瑜将谢展宸打得几乎没有一块好肉，一旁沉默许久的豫国公终于沉声开口，

“行了！”

他叫住了罗瑜之后，才缓缓走到谢展宸的身前。

“谢展宸，你又何必如此执拗？”豫国公居高临下地看着他，语气中带着一丝惋惜：“我看你也是个人才，为什么非要跟着萧家一起寻死？只要你如实交代，交出萧缙通敌的证据，我保证你出了这大牢之后，将来前程似锦，所过的生活，绝不逊色于你在萧家之时，甚至更胜！”

谢展宸只是艰难地喘息着，一句话也说不出来。

豫国公继续说道：“你对萧家忠诚，可萧家，不过是把你当成一个奴才。”

他顿了顿，似乎想要动摇谢展宸的决心：“你父亲当年是为了萧缙而死，母亲也因此而亡。萧家虽然将你抱回去养着，却从未真正将你当成萧家人。否则，萧缙为何不替你更名改姓，让你入萧家族谱？”

豫国公的声音充满了蛊惑：“萧缙对你好，却从不让你入军中。萧家之子，个个骁勇善战，而你，却只是一个出了名的纨绔。人人都称你一声六公子，可又有谁真正将你放在眼里？”

豫国公循循善诱道：“萧缙养着你，不过是为了显示他的仁义重情，想要借着你收买军中人心，让其他人能忠心耿耿地跟着他。可他，却根本没把你当成至亲子侄。”

“如今，萧缙已死，萧家也已经穷途末路，你又何必为了这么一个伪君子，受这么多的苦？”

谢展宸艰难地抬起头，看着滔滔不绝的豫国公，嘶哑地说道：“我不向着萧家，难道……难道还要向着国公爷？等我将萧家送上绝路之后，再等着你来将我赶尽杀绝吗？！”

豫国公皱起了眉头：“你怎么会如此看待我？我只是奉陛下旨意，查清萧缙通敌一案，与你无冤无仇。只要你肯老实交代，我保证事后绝不动你分毫。”

“保证？”谢展宸发出一阵低低的笑声，“国公爷打算怎么保证？给我写个东西，让我安心吗？”

豫国公听到这话，脸色顿时一沉。

他怎么可能给他写下任何东西？真要写了，落到旁人手里，那就是证据。到时候，他没拿到萧家的罪证，反而先把自己给赔了进去，他可没那么蠢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