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6章 夜探

苏锦汐压低嗓音，语调却不容置喙：“外面那些守卫，认得我的没几个。我只是去去就回，速战速决。”

既然抓住了萧家的把柄，那就好办事了。虽说此行风险极高，但只要小心谨慎，未必不能全身而退。

“胡闹！”萧老夫人脸色一沉，“万一失手被擒……”

“若真到了那一步，我和萧禹安也还未成亲，断不会牵连萧家的。”

苏锦汐斩钉截铁地说道，“到时我随便找个借口搪塞过去，顶多挨一顿板子，罪不至死。”

萧老夫人本想严词拒绝，绝不能拿别人的性命去冒险，可她也深知苏锦汐的性子，一旦下了决心，任谁也劝说不动。

她没让霍瑾跟随，只将带回来的药材悉数交给萧老夫人，又将那救心丸分出一些给她。

安顿好府内事宜后，苏锦汐寻了一套不起眼的下人衣衫换上，又将一头乌黑亮丽的秀发高高束起，扮作男装。等到夜幕低垂，天色昏暗之时，她才偷偷摸摸地溜到府后，准备从狗洞钻出去。

那狗洞又窄又深，里面长满了杂草。

苏锦汐虽从丫鬟口中得知有这么个地方，却没想到这洞竟然如此之长，从镇国将军府后院角落，一直蜿蜒延伸到隔壁府邸的墙外。

她好不容易弯着腰、弓着背钻出狗洞，刚探出脑袋，就猝不及防地撞上了一个人。

那人浑身酒气，手里提着个酒壶，一手正松着腰带，似乎准备就地解决。谁知墙角突然冒出一个脑袋，顿时吓得他魂飞魄散，失声尖叫起来，

“有……有鬼啊！”

苏锦汐脸色一变，身形一矮，就势从狗洞里钻了出来，猛地朝着那人扑去，将其打晕在地。然而，这番动静也惊动了将军府外的守卫。

“什么人鬼鬼祟祟的？”

“是谁在那里？！”

苏锦汐不敢恋战，拔腿就跑。可那些守卫的反应更快，脚步声越来越近。

她下意识地想钻回狗洞暂避，就在这时，突然有一人从天而降，一把搂住她的腰，带着她腾空而起。

“人呢？”

“刚才是什么声音？”

镇国将军府的官兵迅速赶到，却发现这里空无一人。

他们四处搜寻，只看到一个醉汉倒在地上，旁边是摔得粉碎的酒壶，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尿骚味。除此之外，一无所获。

有人厌恶地踢了那醉汉一脚，啐了一口：“真是晦气，估计是哪个喝多了的酒鬼。”

旁边一人沉声道：“都小心点，咱们奉命守卫萧家，要是真有人溜了，咱们几个都得掉脑袋！赶紧四处搜查，别放过任何蛛丝马迹。”

苏锦汐心跳如鼓，紧紧地缩在房梁顶上的阴影里，竭力不让自己发出任何声音。

她能感觉到有人的目光扫过这里，手心里满是冷汗。

片刻之后，那人的目光移开，似乎并没有发现她。那几人在附近仔细搜寻了一圈，除了醉汉之外，再无其他发现。之前那人才说道：“头儿，这附近没人，估计真是那醉汉发酒疯呢。”

领头之人脸色阴沉。

“头儿，这人怎么办？”

“不用管他，我们只要盯紧萧家就行，别让他们出事！先回去！”

区区一个醉汉，死了也与他们无关。

那些官兵窸窸窣窣地离开了，房顶上的苏锦汐这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，紧紧抓住瓦檐，只觉得手脚发软。

身后传来一声轻笑：“就凭你这点胆量，也敢掺和萧家的事？”

苏锦汐这才想起，刚才带她上来的那个人还在。她连忙转头看去，只见一个白衣男子手执湘妃竹折扇，轻轻摇动，一双桃花眼里满是戏谑。

“席君宁？”苏锦汐一眼就认出了他，随即警惕地问道，“你怎么会在这里？”

席君宁轻笑一声：“怎么，我才刚救了你，你就打算过河拆桥，恩将仇报了？”

苏锦汐想起刚才的情景，深吸一口气：“多谢席公子救命之恩……”

“大恩不言谢，诚惠纹银五百两。”

席君宁伸出白皙的手掌，在她眼前晃了晃。

苏锦汐顿时无语。

原本要说出口的感谢之词，硬生生地咽了回去，取而代之的是面无表情：“席公子可曾听过一句话？淡泊明志，宁静致远。”

“哦？”席君宁有些不解。

苏锦汐一字一句地说道：“翻译过来就是，没钱！”

她现在还缺银子呢，恨不得能再敲诈别人一点。

这家伙竟然想从她这里捞钱，真是想钱想疯了。

苏锦汐站在房檐上，往下看了一眼，这高度让她有些眩晕。她本想让席君宁顺手扶她下去，可看到他这副唯利是图的模样，她觉得要是真开口求他，他肯定会狮子大开口，问她要银子。

苏锦汐现在身上满打满算也就一千两银子，还要留着做其他用处，可不敢轻易动用，更何况是花在这位富贵公子身上。

席君宁靠在屋顶上，饶有兴致地看着那小丫头转身走向墙边，往下看了一眼，然后像只猴子一样抱着梁柱滑了下去，快落地时才松手，在地上滚了一圈。

他笑着调侃道：“姑娘练的是哪门哪派的功夫，如此身手，真是俊俏得很。”

苏锦汐从地上爬起来，面无表情地吐掉嘴里的尘土，扯掉头上的枯草，转身就走。

席君宁足尖一点，飘然落地：“你就这么走了？不怕把他打死了？”

“死不了。”

苏锦汐曾在市井之中摸爬滚打过一段时间，虽然没学过正经的武功，但一些下三滥的手段倒是学了不少。

她刚才虽然下手狠了点，但还是留有分寸的，那人顶多昏睡一段时间就会醒过来。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，没工夫在这里耽搁。